让我给你点烟

萧文

陈笑是唯一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网友，瘦削，并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他，是在他发来的照片上，他盘腿坐在宿舍里上铺的床上，叼着一根烟，微微侧着头，锐利的看着你，一副高傲冷酷的样子。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得而知，关系，算不上很好，却彼此并不讨厌，在网上遇到了，一般是互相攻击或者互相吹捧，发泄着自己的或者郁闷或者兴奋的情绪。
　　很喜欢与人这样的交往：不问年龄，不问姓名，不问家庭，不问有没有结婚，只要那种放纵的感觉，不去想那些一夜情、网恋之类无聊的事情，只是象两只动物一样，因为寂寞而在一起嬉戏，单纯的没有任何目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高兴就狂笑，想哭就放开嗓子……
　　陈笑就是一个这样与我相处的人。
　　我们互相留了电话，却从不通话，只要是他或者我半夜无法入眠的时候，便会让电话铃骚扰醒对方，然后，用短信聊天到天亮。
　　陈笑是做媒体工作的，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常常发来他们拍摄短剧的剧照给我，忙碌的人群里他露着或者一半或者一半的一半的脸，有的甚至只是侧影，我看到他生活的充实，再看看自己，我是个普通的小职员，没有远大的理想，平平凡凡，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我常常给陈笑写零碎的所谓的剧本。
　　在我们认识一年以后我恋爱了，男孩的名字叫做阿瑟，爱上他源于他的神秘，同在一个单位里面，却鲜有人了解阿瑟，他工作出色，却不善言谈，没有朋友，他来去匆匆，有一双有故事的眼睛，好奇的我常常跟踪他。
　　阿瑟租住在市内一处很偏僻的胡同深处，那是一片80年代的老居民区，住满老人、穷人还有外地人，不知道因为秋天还是老旧的原因，那个地方让人感到悲凉与萧瑟，人们走路的时候低着头，都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我喜欢住在明亮干净充满阳光的地方，却对阴暗充满幻想，阿瑟嗜烟如命，古铜色的皮肤，颓废的发型，一切都让我迷恋，偶然的一次听他讲，第一个给他点烟的女孩子是他唯一的女朋友，我企盼能是那个女孩。
　　十月的时候，陈笑要来，说是拍摄一组风景，顺便光顾一下我，我快乐的答应了，却没有放在心上。
　　周末，总有嗜睡的习惯，阳光映在脸上，阻止不了我睡了醒醒了睡，直到肚子受不了，开始到处搜罗泡面，电话突然疯狂地响，是陈笑，我照例没有接，发了短信问怎么回事。陈笑回答：“死猪，我可是在你楼下。”
　　这才想起来，整理头发，匆匆洗漱，随便找点衣服穿上，看了下时间，是下午五点，夕阳正是无限好。将陈笑迎进陋室，他比照片上更瘦削了，眼神依旧锐利，浑身散发着朝气与霸气，我想，做这种所谓的艺术工作的人但凡都是这样吧，往往是自信到自负的。
　　原来陈笑也是嗜烟的，在我慌乱的整理完房间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垃圾桶里有了一层的烟头儿，我禁不住咳嗽起来，佯怒将他的烟盒藏了起来，陈笑笑着：“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么？”“有你这样做客的么？”我反问，“知道客随主便是什么意思么？”
　　陈笑没有理会我，顺手拿起一只烟：“来，美女，给我点上。”
　　我瞬间想起了阿瑟，于是拒绝了陈笑，并告诉他阿瑟的话，“所以，我不能给你点烟。”我郑重的讲。“你真的那么爱他么？傻瓜！”“当然了，我不是随随便便爱人的人！”“我也不是，”陈笑吐了一口烟，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爱你！”。
　　我扭头看到陈笑的眼神，深沉而多情，“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想从网上下载爱情！”我一字一句的讲，不是我没有动情，是怕这样相隔千里的感情，终究是一场空。在我的心里，网络上的东西，永远是虚幻的，如同现实中慵懒呆滞平庸的我与网络上聪明机灵骄傲的我一样，不会融合，永远不会融合……
　　去送陈笑，他的手里依旧有一只烟，站台上人头窜动，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却那么寂静，谁也没有声音，仅仅是眼神，我想，我们都能明白：“就到这里吧”，陈笑轻轻的讲，我点头，他俯下身很自然的吻了一下我的脸蛋，我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竟然有些醇香，他没有舍得吻我的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嘴角，我没有拒绝，我低下头没有看他离去的背影，我不让自己伤感，我对自己说：我没有爱他。
　　我让自己爱的人是阿瑟，十一月的时候，阿瑟突然失踪了，没有请假，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踪影，他住的地方锁着门，我知道他没有搬走，每天晚上下了班去那里傻傻的等，坚信总有一天能够看到他。
　　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将近十点的时候，我的棉大衣已经冻透了，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我看到阿瑟熟悉的身影，平日里对我冷漠的阿瑟竟然一眼将半边脸缩在大衣里的我认出，他很惊讶：“可可，你这是？”“等你啊”我傻傻的笑。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想给你点支烟……”我冲动的讲，这是我对阿瑟的表白，我的眼泪激动的流下来，不知道，阿瑟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
　　阿瑟的脸上有沧桑的痕迹，仿佛是走了很远的路，但是我仍然看到他的表情，是无奈的感动，他紧紧的抱了我，足足有半个小时，我的心里温暖如春。阿瑟的怀里充满了尘土夹杂着的烟草味，让人联想到荒野。那个晚上，阿瑟吻了我，那么疯狂的，他的眼中饱含热泪，那是我的初吻，幸福的天旋地转，将要窒息，我以为我将要用于整个世界。

萧文

让我给你点烟
陈笑是唯一一个让我怦然心动的网友，瘦削，并有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第一次看到他，是在他发来的照片上，他盘腿坐在宿舍里上铺的床上，叼着一根烟，微微侧着头，锐利的看着你，一副高傲冷酷的样子。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得而知，关系，算不上很好，却彼此并不讨厌，在网上遇到了，一般是互相攻击或者互相吹捧，发泄着自己的或者郁闷或者兴奋的情绪。
　　很喜欢与人这样的交往：不问年龄，不问姓名，不问家庭，不问有没有结婚，只要那种放纵的感觉，不去想那些一夜情、网恋之类无聊的事情，只是象两只动物一样，因为寂寞而在一起嬉戏，单纯的没有任何目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高兴就狂笑，想哭就放开嗓子……
　　陈笑就是一个这样与我相处的人。
　　我们互相留了电话，却从不通话，只要是他或者我半夜无法入眠的时候，便会让电话铃骚扰醒对方，然后，用短信聊天到天亮。
　　陈笑是做媒体工作的，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城市，常常发来他们拍摄短剧的剧照给我，忙碌的人群里他露着或者一半或者一半的一半的脸，有的甚至只是侧影，我看到他生活的充实，再看看自己，我是个普通的小职员，没有远大的理想，平平凡凡，有一颗不安分的心，我常常给陈笑写零碎的所谓的剧本。
　　在我们认识一年以后我恋爱了，男孩的名字叫做阿瑟，爱上他源于他的神秘，同在一个单位里面，却鲜有人了解阿瑟，他工作出色，却不善言谈，没有朋友，他来去匆匆，有一双有故事的眼睛，好奇的我常常跟踪他。
　　阿瑟租住在市内一处很偏僻的胡同深处，那是一片80年代的老居民区，住满老人、穷人还有外地人，不知道因为秋天还是老旧的原因，那个地方让人感到悲凉与萧瑟，人们走路的时候低着头，都是一副漠然的表情。
　　我喜欢住在明亮干净充满阳光的地方，却对阴暗充满幻想，阿瑟嗜烟如命，古铜色的皮肤，颓废的发型，一切都让我迷恋，偶然的一次听他讲，第一个给他点烟的女孩子是他唯一的女朋友，我企盼能是那个女孩。
　　十月的时候，陈笑要来，说是拍摄一组风景，顺便光顾一下我，我快乐的答应了，却没有放在心上。
　　周末，总有嗜睡的习惯，阳光映在脸上，阻止不了我睡了醒醒了睡，直到肚子受不了，开始到处搜罗泡面，电话突然疯狂地响，是陈笑，我照例没有接，发了短信问怎么回事。陈笑回答：“死猪，我可是在你楼下。”
　　这才想起来，整理头发，匆匆洗漱，随便找点衣服穿上，看了下时间，是下午五点，夕阳正是无限好。将陈笑迎进陋室，他比照片上更瘦削了，眼神依旧锐利，浑身散发着朝气与霸气，我想，做这种所谓的艺术工作的人但凡都是这样吧，往往是自信到自负的。
　　原来陈笑也是嗜烟的，在我慌乱的整理完房间的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垃圾桶里有了一层的烟头儿，我禁不住咳嗽起来，佯怒将他的烟盒藏了起来，陈笑笑着：“有你这样对待客人的么？”“有你这样做客的么？”我反问，“知道客随主便是什么意思么？”
　　陈笑没有理会我，顺手拿起一只烟：“来，美女，给我点上。”
　　我瞬间想起了阿瑟，于是拒绝了陈笑，并告诉他阿瑟的话，“所以，我不能给你点烟。”我郑重的讲。“你真的那么爱他么？傻瓜！”“当然了，我不是随随便便爱人的人！”“我也不是，”陈笑吐了一口烟，叹了一口气，“可是，我爱你！”。
　　我扭头看到陈笑的眼神，深沉而多情，“我早跟你说过，我不想从网上下载爱情！”我一字一句的讲，不是我没有动情，是怕这样相隔千里的感情，终究是一场空。在我的心里，网络上的东西，永远是虚幻的，如同现实中慵懒呆滞平庸的我与网络上聪明机灵骄傲的我一样，不会融合，永远不会融合……
　　去送陈笑，他的手里依旧有一只烟，站台上人头窜动，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却那么寂静，谁也没有声音，仅仅是眼神，我想，我们都能明白：“就到这里吧”，陈笑轻轻的讲，我点头，他俯下身很自然的吻了一下我的脸蛋，我闻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道，竟然有些醇香，他没有舍得吻我的唇，轻轻碰了一下我的嘴角，我没有拒绝，我低下头没有看他离去的背影，我不让自己伤感，我对自己说：我没有爱他。
　　我让自己爱的人是阿瑟，十一月的时候，阿瑟突然失踪了，没有请假，整整一个星期没有踪影，他住的地方锁着门，我知道他没有搬走，每天晚上下了班去那里傻傻的等，坚信总有一天能够看到他。
　　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将近十点的时候，我的棉大衣已经冻透了，正准备离去的时候，我看到阿瑟熟悉的身影，平日里对我冷漠的阿瑟竟然一眼将半边脸缩在大衣里的我认出，他很惊讶：“可可，你这是？”“等你啊”我傻傻的笑。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想给你点支烟……”我冲动的讲，这是我对阿瑟的表白，我的眼泪激动的流下来，不知道，阿瑟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
　　阿瑟的脸上有沧桑的痕迹，仿佛是走了很远的路，但是我仍然看到他的表情，是无奈的感动，他紧紧的抱了我，足足有半个小时，我的心里温暖如春。阿瑟的怀里充满了尘土夹杂着的烟草味，让人联想到荒野。那个晚上，阿瑟吻了我，那么疯狂的，他的眼中饱含热泪，那是我的初吻，幸福的天旋地转，将要窒息，我以为我将要用于整个世界。
然而，第二天，阿瑟仍然没有上班，我在当日的报纸上得到了这样的消息：杀人犯阿瑟投案自首！第一个为阿瑟点烟的女孩因为背叛了阿瑟而丧命于阿瑟的手中，阿瑟在我的城市里藏匿了整整一年，我想起他有故事的眼神，想起他的吻，不禁感到寒冷，简直要疯掉！
　　半年后，陈笑将他的工作找在了我的城市，说是要重新认识我。可是我已经不敢冲动的去爱了，我变得自卑，常常慨叹为什么幸福和悲伤都来到那么突然，我写了很多悲情的文字在我的博客，做着一个把孤独当朋友，不为谁停留的人。
　　一年后，我的工作有了很大起色，仿佛就是这样，梦做的少了，现实中就会有大的进步，我还是喜欢阳光，喜欢光明。一天，陈笑站在我的面前，我闻到他身上的肥皂味，那么干净清爽，可是无意间我发现他改不掉的无意识掏烟的动作，我明白这个十几年的习惯对他的重要，我突然很释怀，我笑着对他讲：“让我给你点支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