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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文推荐] 那些仗剑少年 [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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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16 03: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天涯杂谈』那些仗剑少年  作者:公子李十 提交日期:2005-1-13 9:21:00
http://www2.tianyaclub.com/new/Publicforum/Content.asp?idWriter=0&Key=0&strItem=free&idArticle=231769&flag=1

那些仗剑少年
   一
   我曾领略过一种高尚的情怀,我不能忘却,这是我的烦恼。--歌德。
   我读《陆小凤传奇》的时候,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其时,我可能正坐在学校破落教室的一个昏暗的角落里,埋头悄悄潜读那些花枝招展的故事。外面是阳光宠护下的高大的梧桐树。褐色的梧桐子乘着金黄色的叶片迎风而下。偶尔有叶片从敞开的窗户口飘进来,掉到课桌上,小小的果实轻轻地脱落,在书页之间欢快蹦跳。也是桂花花开的季节,不远处的花香扑鼻而来。透过浓密的树叶可以仰望明亮的天空。整个天地感觉轻如鸿毛,薄如蝉纱,几近透明。因此,我毫不奇怪,那个叫做花满楼的年轻的盲人,为什么会那样幸福而满足的在唇边浮现出好看的笑容。
  这些名词:陆小凤、西门吹雪、花满楼、叶孤城。这些人生。当白云城主倒在西来的剑下,尊贵的死在紫金之巅,生命的骄傲与体面美仑美奂,直指人心。月明如水,观者肃穆,西门吹雪悲伤的凝视献给他在剑道上素不相识的唯一的知交。从此以后,这位剑中的神圣站在万梅山庄的梅树下,细心地数着一瓣瓣的梅花时,将感受万劫不复的清冷的落寞。辽远宽大身前来去的干燥的风,只不过是平添几分过往的怅惘。
  并不是所有的人的怅惘都如此的居高临下,也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消受的起这位白衣男子这么孤寒的感情。一切需要讲究相衬。《浣花洗剑录》中的东海紫衣侯对方宝玉说,像我们这样的人,注定是寂寞的。那还有一些人呢?也许自有醉酒的乐趣,寻欢的乐趣,买笑的乐趣,甚至是,讨价还价的乐趣。姑且不说哪个好,哪个坏,事实上也真是说不清、道不明。譬如说树和人,你说人好吧,一棵树在沙沙月光的吹拂下枝影婆娑神态嫣然,不见得就比你醉生梦死或者是思索或者是困惑有所欠缺。这根本是一个境界的问题。一些地方你可以自由停留。一些地方你穷其一生无法抵达。有些东西是你分内之事,不得不那样。有些东西是非分之想,可望而不可即。林黛玉在大观园里听见有人哭得伤心,寻思是哪家的女孩子为情所苦,想去劝慰,结果见到是个粗鄙的丫头,当即很鄙夷的想:这样的蠢货,哪能懂得情之一物呢?林黛玉的话一向是刻薄,但也一向是有理。正如江南六怪觉得他们行侠仗义,很是英雄好汉,在木叶萧萧之时,酒酣耳热之际,也会凭栏长啸,热血沸腾,连他们的徒儿郭靖,后来为国为民,侠之大者,但就是入不了黄药师的法眼。黄老邪的行径他们看不惯,看得惯也搬不来。有人在写张国荣的时候,曾经似乎是很有感慨的说,有一种人是别人所不能理解的,他们奇怪的心事没有人懂。不知道写下此话的人真是有感而发还是应景之词。——事实上是如此,许多时候,并非不想懂,是无法共鸣,从而厌恶、误会及嫉妒乃至中伤,抑或仅仅是麻木和无动于衷。心无暇而力不足,可以是幸福。心有余而力不足,一定是痛苦。佛法唱诵众生平等声如洪钟,我想应该是生而为人,都有看世界的权利,但看到的风景是远是近,是美是恶,是万万不平等的。世界上有两种人生,一种是俯视,一种是仰望,无关好与坏,只是存在而已,有时候没有选择的余地。所以,当一千个鲁有脚走在街上的时候,总有一个西门吹雪静静立在那里。他平时不笑,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春风吹过大地。
  太史公在《刺客列传》中,写荆轲“沉深好书”,“爱燕之狗屠及善击筑者高渐离。荆轲嗜酒,日与狗屠及高渐离饮于燕市,酒酣以往,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于市中,相乐也,已而相泣,旁若无人者。”寥寥几笔,形神具备,一个志士的身影宛然在前,及至在易水河畔,其人怒发冲冠,掉头而去,真是让人怆然有涕下之感,怅恨久之。那个鲁国的(是鲁国的吧,忘了)剑术高明的人听到荆轲刺秦壮烈身亡的消息后,想起当年那个与他争道嘿而逃去的小子,很是遗憾没有慧眼识人。不怪他。有些人的人生不如你一样,是永远无法想象的。一千个人的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因为这一千个人有一千个不一样的人生。
  公元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有一位行将卧轨而去的诗人这样吟唱:“目击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我琴声呜咽,泪水全无。我把这远方的远归还草原。。。。。。”这个胡子拉喳的诗人还写过一些什么“喂马,劈柴,周游世界”之类的诗句让人以为他很幸福。我不这样以为。正相反,读了那首诗之后,在毫不掩饰我对它的喜爱之情的同时,我马上明白了这是一个悲伤且痛苦的人的沉重的心声。或许是尘世不如他的想象。或许是想要的王国他无力建造,超出了他的负荷,他选择了惨烈的放弃。我尊敬他,并借上面提到的他的一首诗献给海上归来的叶孤城。 还有游戏风尘的陆小凤、温和宁静的花满楼、冷眼声色的西门吹雪。它们标识着超乎常理的美好和我所追逐的人生:自由和骄傲,光荣与梦想,伤以及友爱。这些皎洁出尘的人们,像远处的山,高不可攀,遗世独立。感谢他们,在那些我低沉之极的日子,带给我少年时期的理想。他们是信仰,引领我上升。
  读《陆小凤传奇》像在读刘义庆的《世说新语》。一言以蔽之,都很惊艳。三国两晋南北朝是我喜欢的年代。那么地波澜壮阔,那么地风流瑰丽。嵇康在树阴下打铁,王献之尽兴而返。右军如矫龙,中散似玉山。浮夸是浮夸了点,流于形式是有点,但就是好看。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却是好玩。不管精神上是如何的压抑与绝望,不管未来是如何的飘渺与暗淡,他们都在享受自己刻意为之的一举一动的表演,就像刘伶以酒为名,以天地为席,就像谢灵运鲜衣丽服,引导时尚潮流。这就是生活的形式美。可能有人将此称之为作秀。并不是人人都能得以为此,只有倜傥的他们能够妙手拈来,浑若天成。莎士比亚说人生如戏,其实不单单是他在说,那么,好看的戏,盛装出演的好玩的人,豪华的帷幕,宽阔的舞台,你还想要求些什么?我礼敬这些前人。有一个词是属于他们的,叫做天外飞仙,这是叶孤城的最出色的剑招。
  由此想到有人骂古龙书中人物的扭捏作态和不近人情。我觉得好笑,同时不屑置辩。而这次,我想讲个故事。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一个人和另外一个人打赌。一个人说诸葛亮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孔明。另一个说诸葛亮和孔明是两个人。这两人于是决定赌三两银子,并请公认的睿智多识的私塾先生为他们裁判。私塾先生说诸葛亮不是孔明。其中一个人拿着三两银子兴冲冲的走了。剩下的那个人气急败坏的对私塾先生说,先生,他明明错了,你为什么要帮他?私塾先生说,你虽然失去了三两银子,却让他糊涂了一辈子。你不是赢了吗?就这样。
   我曾在一幅画前驻足流连,怅望良久。虽然很多时候我并没有看懂画家他想要表达什么,但我只是取我所需。我宁愿我是个画家,在一个城市的街头,那里有古旧的楼房和疏阔的街道,有萧条的树,有居住在天空之上的凝滞不前的赭红色的云朵,有雕花的门窗,有女人牵着漂亮的孩子从砖砌的街前走过。我站在那里,画那些一眼望去便心生欢喜的人,笔调温和,内心宁静。我还宁愿是个富足的瓜农,结庐人境,一年一度耕种南郊,在收获季节把西瓜卖到四面八方,留下一些广送宾朋。在夏天的晚上聚众倾谈,西瓜、啤酒,笑语喧哗。星野下流萤飞舞,欢乐的年华似乎永远无休无止。你可以为我会心一笑。你也尽可以骂我扭捏作态和不近人情。我不生气。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
  
  二
   让青春吹动了你的长发,让它牵引你的梦。--罗大佑。
   一千多年前的长安城内,一定四处游荡着那些斗鸡走狗的轻薄子弟。他们闯街过市,出入赌坊,还有人醉醺醺的躺在花丛中,伸手召唤那久久不语的月亮。或前或后,有一个叫玄奘的正人君子,他是个老实和尚,正从大雁塔下出发,西游去未知的天竺寻取真经。一个叫张继的落第的考生,在异乡的客船上,听城外一所古寺里敲响的夜半的钟声。那样一个晚上,乌啼,霜降,枫火满天,愁情入肠。还有一个以俊赏著称的叫杜牧的侍郎,正流连青楼,沉迷声色,花街柳巷之中,是他融入风烟踽踽独行的身影。那年那月,浔阳江头的客人们或许在拨着四弦的琵琶敲着叮叮当当的心事,日子就像流水一样在江面上漂走。皇城之内,宫墙下的蟋蟀弹唱着天长地久的无眠。白发的女妃用着一把桃木做的梳子梳头,坐在夜凉如水的阶前说太宗说高宗说玄宗,直到它们已经老掉了牙。远郊外,秋风起的时候,人们戴着顶草帽走来走去。在某一个地方吧,有负剑的少年抱紧了双臂睡在长了很多野草的古道上,醒来之后伸手要了一碗杏花村的黄酒,然后抿了抿唇继续行路。而在塞上,沙似雪,月如霜,戍边的将士在吹笛,或者看年近十五的辽东小妇作胡舞。——那个诗人横行、剑客当道、商贾与使节云集的被称之为唐的盛大的江湖。
   我曾疑惑诗歌泛滥的年代就是理想主义风行的时代。唐当然是个最好的佐证。近的也有,例如中国的八十年代中后期。还有西方的大革命时期。在公孙大娘的剑器之舞中,在李龟年的击节清唱里,唐朝上空飘舞着一大帮热烈、飞扬的灵魂。他们从各自的家乡出发,乘舟打马,千里奔波,投名拜帖,个个都好象要挽起袖子大做一番事业,直步凌烟阁的后尘。那时侯好象隐士是不多的吧,偶尔出现几个也是为了装装清高以作出仕的引资。还有人,嘴里老嘟嚷着归卧,可是在南山下呆不了几天,又乐孜孜的赶着毛驴儿进京觅功名去了。唐王朝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一是门户之见不甚严重,经常出现草根英雄的神话。风尘三侠的故事肯定激励了许多人。二是皇帝们好象比其他任何朝代的君王要自信,即使是他有点昏庸无道,最起码还不会吃饱了饭没事做弄个血淋淋的文字狱来让人双腿抖颤,哆嗦如寒号鸟。杜甫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要是换了在别的朝代,单是凭诽谤政府这一条罪名就够他在又黑又湿的地牢里面壁忏悔,忧伤终老了,哪里还会有他的一时月夜忆舍弟,一时春夜望喜雨?还有白居易,居然拿最高统治者的私生活说事,把一个桃色事件炒得路人皆知。皇帝也不恼,白居易并没有因为这首诗而如何如何,他照样当他的官,在西湖边快活的做刺史,还留下了一条白堤。
   人总是有梦想的。 只要他不曾彻底绝情和看破一切。连做和尚的都想当个有道高僧,例如做个五祖、六祖那样的,何况贩夫走卒,尘世众生。唐王朝的伟大,在于它能够给有志之士一个关于庙堂的崇高的梦想。至于它是否有能力给所有追逐梦想的人们一个满意的有力的承诺,且不管它。忽如一夜东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江山多娇,能人辈出,但像盛唐时期那种人才如过江之鲫、如雨后春笋纷纷涌现的热闹的场面倒是不多见。那些骄傲的人扔掉了矜持,在冠盖满京华里,热情的求贤问显,期待提携。是他们不顾体面了吗?他们只是觉得适逢其会,不愿袖手旁观罢了。说不定换一个时代,这些人也许会转身离去,垂钓溪边,散发弄扁舟。但是,在那个时候,他们不愿意归隐,有的即使归隐了还是意犹未尽。有的想去寻仙访道,也觉得要在唐朝的广阔的疆土上跃马扬鞭踩下几个深深的脚印之后,或者是在尊贵的圭板上按下自己的珍爱的指纹之后。在长安城的酒馆里,有弹剑高歌的人,有买醉痛哭的人,有喜形于色的人,有仰天大笑甩门而去的人,有四顾茫然的人,有意气风发的人。长安古道垂杨柳,几家欢喜几家愁?那群做梦的人。
   许多时候都是有梦可做的。在冰雪里冻僵的燕子梦见春暖花开的江南草长莺飞。树洞里的松鼠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做着一个关于来年的果实飘香的美梦。卖火柴的小女孩仰头向她在天国的妈妈微笑,翌日死在清晨的街头。饥饿的流浪汉梦见自己回到了故乡,灯火辉煌,煮肉片的锅里鼎沸的开水正在滋滋地响。花在枝头梦见叶子含泪的表情,还梦见摘花人颤抖的纤瘦的手。蝴蝶在柳树下梦见自己收敛双翅,摇身变成了一袭羽衣的盘踞而坐的庄周。《聊斋》里的书生在荒凉的古庙里梦见千娇百媚的红颜,静静悄悄地就不知道了魂归何处。写诗累了的人们伏在案上梦见自己挑灯看剑,不远处,边塞狼烟映星斗,铁马冰河风吹秋。这些梦啊,都是好的。我们的梦啊,也许就是这些。
   有人说,做梦的人是幸福的。梦里在夕光下僵坠的蜻蜓,还保存着最后呼吸时停留在唇边的稻草的气息。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后主,还在怀念远方故国雕栏玉砌旁那娇俏人的温婉的笑容。那么,那个一生沉溺在梦里不能自拔的诗人,那个字太白喜欢挂把剑在身上的天地间的过客,他算不算幸福?李白的好,在于他一生都在追逐他的梦想,至死都不悔改。他二十五岁仗剑出蜀,自以为可比管仲。其后一生,他都在为他的冠冕堂皇的江山梦欢笑、挣扎、消沉、颓唐,却从来没有放弃。在老之将至的时候,他还天真的去当李粼的幕僚,结果差点被流放到夜郎西。在此之前,他也做过一些荒谬的事情,例如逢见权贵就送一份投名状的事儿他也干过不少。这是他的可爱,为了心间那个很大的梦而显出来的不计褒贬的偏执。很多人都评价他其实没有什么政治才能。这是可能的吧。要不,也不会在做翰林的时候,在宫中弄得个不尴不尬,结果让人御手一挥,赐金放还。但是,我深爱李白,爱他的偏执,爱他的热烈,爱他为了那个念念不忘的梦想而踌躇而醉饮而清啸的憔悴的神情。当他举起酒杯邀月起舞的时候,当他拔剑斫风西望长安的时候,梦想碎了一地,他俯身拾起它们,整理行装,束起头发,在路上弥漫的风烟口重新辨别方向。当寂静的河水映照出他日益沧桑的脸孔,当他在高堂之上,在呼朋唤友的酒宴上揽镜自照,在清澈的河水之下,在明亮的镜子的另外一端,有一个白发已是三千丈的身影,它唤做追梦人。
   以前看《水浒》,看到里面的一首诗,印象深刻。其中的两句是:芦花荡中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我顿时茫然失措。好象见到芦花胜雪,碧水如心,野渡无人的山寨下,阮小七唱着歌,燕青坐在丛林中的一块石头上吹笛。其时明月在天,清风拂面,远处山涧间黄鹂的叫声清亮妩媚,而我悄然泪下。一直以为,《水浒》是一本写梦想破碎的书。那群山贼,以前做着各自的营生,或为官,或为民,或为工,或为农,或为无赖,或为混混,虽然就是一群愤青,但大抵上都有一份自己的念想。及至他们落草为寇,大秤分金,大口喝酒,天长日久,啸聚山林不过是成为了他们例行的公事,替天行道也不过是他们安慰自己的幌子,所有的豪情湮没在梁山雁翅横掠的生满灰尘的忠义堂的廊柱上,所有个人的热血被喷溅到以义为名纠结的大部队无穷征战的那一个凄凉黄昏里。他们是无路可走的。也许,在百无聊赖的慵懒的一天,有人会遥想山外的江湖和自己街市卖刀的潦倒。但更多人在吆喝,在掷色子,在开扈三娘和王英的玩笑。落草的是人身,落地的是曾经追逐梦想的光荣。八百里水泊云烟迢迢,草木无情,消逝在光阴里的是漫山遍野的绝望。所以,我见到前往二龙山的武松是那么的难受。他行者打扮,戴上头箍和佛珠,夜过蜈蚣岭。在二龙山坐上交椅的时候,那个打虎的英雄就已经死去,而不必等到他在六和寺出家的那一天。梁山上的燕子,呢喃着无梦的人生。春去秋来,山花烂漫。绝望,绝望,多少令人堕泪的心伤!
  
   我的故乡小镇的破旧的长街上,有许多游手好闲的年轻的少年涌过。他们不回家,在午夜打架,街坊们经常提心吊胆的听着他们在空旷的夜半叫喊和狂笑。有时候甚至能听到玻璃被砸碎撒了一地的湿淋淋而尖锐的声音。我的学校,就在这条街的旁边。我曾经想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他们遮住眼睛的长头发和肆无忌惮的口哨宣告着我最渴望的自由自在。在当时的我的眼里,我们其实都是满怀憧憬的人。只是做梦的方式有些不同。我和一些这样的少年关系很好,那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在四方不曾谋面。当我听到其中有人因为劣迹斑斑而锒铛入狱的时候,我无限感伤。
   我怀念那个读古龙的少年人。他坐在学校六楼的阳台上看远处的山。太阳很好,风很好,吹得走廊上高高晾起的衣服轻轻晃动。他经常在深夜唤醒宿舍里的良伴,一起在寂静的阳台上蹑手蹑脚的走来走去,或者一起嘲笑外面街上传来的俗不可耐的歌声,或者对床而谈,逐个抨击班里的女生,声音里透着不屑。有时小心说起彼此喜欢已久的女孩,但是逼对方发誓要严守保密的承诺。说着说着就被巡视的老师破门而入,抓个正着,却因为相谈甚欢被人打扰而破口大骂,并不知道来者是谁,结果第二天早上便乖乖地在大操场上跑圈,或是被命令扛着个扫帚去扫校园里大树下厚积的落叶,见着了熟人赶快把脸扭到一旁。学别人抽烟和弹烟灰的姿势,很安静的咳嗽,把烟蒂扔到铁床两端圆圆的床柱里,聪明地不让人发现一丝痕迹。一伙人在校园里傲慢的行走,似乎看谁都不顺眼,其实内心底满怀无忧的喜悦。像一群刚开始俯视下空的飞鸟,万木花开,大地轮回,只是不知道要飞向哪里。
   我们在河边游玩,一起去爬山,一起钻山洞,一起在山顶上朝下面呼喊。未来不可捉摸,我们全凭想象。我们像欢笑的潮水拍打断崖,并写下这样的诗句:
   有一天,我们醉了
   就在山顶上歌唱
   有人陪我数山下的灯光
   千盏,万盏,好象一些受冷落的眼睛
   我记起: 那时候我们涌过夜半的长街
   在雨中的屋檐下说话到天亮
   现在,我手指远方,说那边是大海
   那边是黑色的澡堂
   山上人在山上遥望
   山下人在山下晚安
  
  
   温瑞安的《说英雄谁是英雄》系列里,有一个人物我很喜欢。他就是白愁飞。这也是个有梦的人。野心极大,抱负高远。最后他被人用箭射中。他临死的时候,狄飞惊看见一块手绢飘了起来,越飞越远,越飞越高,最后变成一片洁白的雪花,就好象是白愁飞在施展轻功。想飞之心,也许真的可以永远不死吧。温瑞安在书后,如是言。
   “秋来春去红尘中,谁在宿命里安排。冰雪不语寒夜的你,那难隐藏的光采……”看我看我一眼吧,我们都是做梦的人,等待着迎接一个结局。没有了梦想的路人,我为你难过,但仍旧祝你平安。还在旅途上寻找的朋友,我为你骄傲,并祈祷你安好。
   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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