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批评：关于《沉默》中译本的商榷（三）

华南虎

翻译批评：关于《沉默》中译本的商榷（三）

8. 林译：“那不行。与其如此，不如我们两人离开这座山。”卡尔倍转向坐在我和茂吉旁边抖个不停的吉次郎，“譬如说逃到其他岛上去，不行吗？”
　　吉次郎听到他这么说，脸上满布恐惧，闷声不响。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这个胆怯而懦弱的男子怕被牵连，感到非常困惑。他为了顾全自己身为信徒的面子，小小的脑袋瓜拼命地思索着救自己的方法。他狡猾的眼睛闪着亮光，不停地搓着手掌，说：“官差用不着多久就会搜查到五岛，因此，逃到附近村落不如逃到更远的地方去。（P59）

说明：卡尔倍说要逃到“其他岛上去”，吉次郎为什么要如此“恐惧”呢？还有，卡尔倍又没说要逃到五岛去，吉次郎为什么要说“官差用不着多久就会搜查到五岛”呢？日本人写东西怎么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的呢？且慢！你看到的仅仅是译文，是二手货了，不要轻易下结论（或许很多人就是看了这样的译文才觉得日本文学没什么看头的吧）。
原文：“それはできぬ、それより我々二人がこの山を立ちのくほうがいい”ガルべは私とモキチのそばで怯えて坐っているキチッジローに向きなおりました。“たとえばこの男の島に逃げるわけにはいかないのか。”        
　　この言葉にキチジローはこ怖れを顔いっぱい漂わせて黙り込みました。いまとなると臆病で気の弱いこの男は、私たちをここまで送ってきたために事件に巻き込まれ、困惑しきっていたのでしょう。彼は信徒としての自分の面目をたもち、しかも自分が助かる方法を小さな頭で懸命に考えているようでした。狡そうな眼を光らせて手を蠅のようにこすりながら、五島にもやがては同じよう探索の手がのびるにちがいない。だからこの近辺よりも、もっと遠い地方に行かれた方がいいなどと言い出すのでした。
   
     看到了吧。卡尔倍明明说的是“この男の島に逃げる”，“ この男”是谁？当然是吉次郎啊，因为是特意转过脸来看着他说的嘛。“この男の島”是什么“岛”呢？当然就是“五岛”。因为前文叙述了“我”跟着吉次郎到他所居住的五岛去给当地的农民施洗礼、听取忏悔（本书中将“告悔（コンヒサン）”统统译作“告解”，虽然没有“忏悔”通俗易懂，但确实也有这么说的，所以不能算误译。）、传道，等等。这事卡尔倍当然也是知道的，所以才说“（我们）不能逃到这个人（就是吉次郎）的岛上去吗？”（意思是说：我们可以逃到这家伙所居住的五岛上去啊），所以吉次郎才大为“恐惧”，说出了“官差用不着多久就会搜查到五岛”这样的话。可见原作者不仅没有“前言不搭后语”，而是前后照应得十分得当的。
    对照了原文后，我们还可发现一些在光读译文时不易发觉的问题。
    首先，将“いまとなると臆病で気の弱いこの男は、私たちをここまで送ってきたために事件に巻き込まれ、困惑しきっていたのでしょう。”译为“事情演变到这种地步，这个胆怯而懦弱的男子怕被牵连，感到非常困惑。”就将“被牵连”的原因——“私たちをここまで送ってきた”（将我们带到这里来）给漏掉了。至于将“困惑しきっていた”译作“感到非常困惑”是否合适，在此就不作讨论了，因为那是要根据更高的标准才能讨论的。
其次，译者将“彼は信徒としての自分の面目をたもち、しかも自分が助かる方法を小さな頭で懸命に考えているようでした。”译成“他为了顾全自己身为信徒的面子，小小的脑袋瓜拼命地思索着救自己的方法。”则是一个误译。在原文中“顾全自己身为信徒的面子”和“救自己的方法”都是“拼命地思索”的内容，而译文将前者当作了后者的目的。这样的错误显然是对原文的文法理解不到位所造成的。
    还有，原文在描述吉次郎搓手时用了“蠅のように”（像苍蝇一样）这样的十分形象的比喻，可不知为什么，译文中却没有却没有体现出来。这种地方虽不能算误译，可就像端出了饺子却不给蘸醋一样，难免有些令人觉得寡味。

华南虎译：“那可不行。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我们离开这儿呢（说明：原文说的是“离开这座山”，但“这座山”在此处并不是重点，直译出来，反而会让人觉得“离开的只是这座山头”，而实际上卡尔倍的意思是要离开这个村子，甚至是这个小岛，所以译成“这里”反而更确切）。”说着，卡尔倍便将脸转向了惴惴不安地坐在我和茂吉旁边的吉次郎。“譬如说，我们不能逃到他居住的那个岛上去吗？”
        听了这话，吉次郎一声也不吭，脸上却满是惊恐之色。由于将我们带到这里来而惹祸上身了——事到如今，这个胆小、懦弱的家伙一定在为此事而大伤脑经吧。  他那颗小脑袋一定在为顾全自己作为信徒的脸面，以及更为重要的保命之法而苦苦思索着吧。最后，他瞪起一双狡黠的眼睛，如同苍蝇一般不停地搓着双手，说了些“过不了多久，官府肯定也会追查到五岛上去的。所以说，一样是逃命，与其在附近打转，还不如逃到更远的地方去呢”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