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一直在内心里惧怕两种女人,一种是能喝酒的女人,一种吃榴莲的女人。能在洒席上和男人巾国不让须眉地喝酒的女人,我会想”这女人不一般“。能吃榴莲的女人,大抵敢作敢为吧?
我将身边吃榴莲的女人分成两类,一类是贪吃的,我有个同事,嘴巴特馋,被老公宠坏的哪种馋,每次看她馋嘴的时候,总是想,一个不能自制的女人真是可怕,这不能自制其实也不自知地系着生活的方方面面,于是这女人总给人浑浊感。不清,胸大无脑的那种。而另一类吃榴莲的女人,我相信她们是女强人之类的,她们敢在公众场合大声宣布”我可爱吃榴莲了,榴莲真好吃!”你看看,她们或许就是你的女老板。要不,她英文说得顶呱呱,再不,她的文字写得响当当。其实,她们也真的是女强人,也许,真实生活把人剥落成那个样子吧。不过是一种闻起来民味的水果,比起人生里的各种磨难,那样味道的水果之王,有什么不可以挑战的呢?
榴莲有时候是用来取笑无能的丈夫的,一个能让丈夫跪榴莲的妻子,不是野蛮老婆,想必也是河东狮吼吧。早些年看过秦海璐演的《榴莲飘飘》,一直没看明白电影为什么叫那个名字,倒是从此赢记住了秦海璐小眼睛的样子,像林忆莲,有点媚。女人的情深和流水无情免不了是让人叹息的。情路上的恩恩怨怨,已将女子剥落成冷静、自我、独立而不哭泣的人,她们悠然是吃着榴莲,依旧唇齿洁白,笑容明媚。现代人越来越坚强了,我相信。
好像也就是这两年吧,酒桌上的甜点多了一种叫”榴莲酥”的。被制作得那么精美的小点心,让我心动。我无意拒绝生活里的任何一种美。轻抿,润、细腻,回味。这是我第一次吃榴莲酥的感觉。再后来我想,我来深圳也十年了吧,越发觉得自己像广东人了,习惯,饮食,还有生活里的很多东西,甜的、苦的、疼的,像这个城市的植物一样,慢慢地浸润到肌肤里,我开始爱上吃广东的水果、蔬菜、比如木反、苦瓜。不得不承认,这些瓜果是我刚来深圳的时候,那个小小年纪的我,不敢品尝的味道。今年,我第一次在超市里买了一小块榴莲回家吃完的晚上,我跟朋友打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我告诉他我心中的感慨,十年的都市生活,是怎样把我变成一个连榴莲都有敢吃的女人。生活里的疼痛、压力和独自承担,也许就是这样,或者必须是这样,把一个人,从一个柔弱的江南女子,变成一个连榴莲都敢吃的独立深圳女人吧。
摘自〈晶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