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的第一个星期， 我没有去学校，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羽。我爱羽，但羽不爱我，不仅如此，他还利用了我和我的感情。我应该恨羽，但一想起羽悲哀的眼神，挣扎的表情，我恨不起来……我仍然爱羽。
第二个星期，我也没有去学校， 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石路。石路强迫了我， 我应该恨他， 但回想起石路因痛楚而扭曲的脸，我也恨不起来。尽管我不能接受羽和石路的关系，却不得不承认，我体会到石路的感情，我甚至开始怜悯他：他爱羽，却得不到羽，和我一样。
第三个星期，垣来了。垣站在门口，面色有点憔悴，却笑容依旧。垣清了清嗓子说：”两个星期没见你， 来看看你还好吗? 要不要出去坐一下? 我想跟你好好谈谈。”我犹豫了一下， 虽然我并不知道该和垣说些什么， 但我还是点头答应了。我匆忙地瞟了一眼墙上的镜子，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出家门了。
咖啡厅里，我和垣面对面坐着，沉默着。垣给我叫了杯加奶油的咖啡，自己要了杯红茶。我笑了， 看着垣，有种熟悉的温暖感觉。垣看着我，笑容却慢慢凝固了，他说:”小栖， 对不起……” 我几乎笑出声来，羽说对不起我， 石路对不起我， 现在垣也说对不起我。到底是怎么了? 突然大家都对不起我了?
我有点嘲笑的反应令垣突然尴尬。他停顿了一下， 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道：”羽和石路的事情，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和羽开始交往后， 我一直想对你说， 却一直没有说出口。我为了石路， 一直在忧郁，该不该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没想到事情竟会变成这样，让你受到伤害，我有责任。”
原来垣是为了没有事先警告我而道歉。我苦笑了一下，说:”垣，其实你不必道歉。这件事根本于你无关。即使你早跟我说了，可能事情也会发生的……”我看着垣，突然眼圈一红，没有忍住的眼泪七七八八地落了下来。
垣慌了，伸手接住了我的眼泪，”小栖，你……”
我拼命地摇头，几乎不能连贯地说：”垣，除了你，我不能跟别人落泪……”
垣点点头， 非常自责地说:”小栖，我不应该让事情发生到这种地步！石路也太任性，这次也太过分了……”
我再不想提及两个星期前的那件事， 泪汪汪眼睛求饶地看着垣。垣立刻会意，打住话题, 没有再继续。 垣看着我, 突然说:”你这表情跟羽真的很像……小栖，你喜欢羽，是因为你们的相似吧? 你们都缺少家庭温暖，孤独地长大，习惯了沉默，心里悲哀却很倔强。”
也许垣是对的，尽管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回想了一下问:”这是不是石路跟你说的?”
垣果然点了点头：”石路跟我说过，你的表情很像羽， 那个时候……我分析了一下,觉得你和羽的确本质上有相似之处。”
我自嘲地笑了，说:”那又怎样，羽还是不爱我。垣, 告诉我，羽和石路是真的吗?”
”石路对羽绝对是真的。我认识石路那么久，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这么认真过。外人看他, 都觉得他是个花花公子, 但他做事努力，对感情其实很认真。OK，石路有跟不同的女人上床，但他从来不乱用感情，也从不说慌。自从他遇到羽，我看得出他是真地爱上羽。开始的时候，石路不敢表示，只有想尽办法接近羽……”
“所以石路才转到我们学校?” 我插了一句。
“嗯。石路挣扎了很久，他不想表示，却很难控制自己感情。无论石路做什么，我一直都支持他。但这次这件事，我实在不能……这太危险了，如果让媒体知道了，会毁了他的事业，他的一生! 所以, 我一直都劝石路放弃，但他根本听不进去。为了让媒体不注意到羽的事情， 他甚至故意制造丑闻......”
“就是上次， 石路和那对姐妹的事情? 之后，你也来了我们学校。你是来监视羽和石路的. 为了保护石路的事业?” 我问。
垣点了点，“可以这么说吧。可事情并没有如我期望地发展。” 垣喝了口茶，苦笑了一下, 继续说:”羽出事那天，你也在。我想不说你也知道。羽搬来住以后，事情就更复杂了。石路日夜和羽在一起，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常常作出失态的事情。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石路终于向羽表白了......”
“羽接受了?” 我睁大眼睛问。
“怎么可能！”垣摇了摇了头，”羽当然拒绝了石路，他骂石路是变态，但石路可不会就此放弃。他们之间……”垣叹了口气，”麻烦大了！听石路说， 有一天羽训练后，石路又试图让羽接受他，却弄得两个人都很狼狈。那件事过后的第二天，你和羽就开始交往了。”
我仔细想了想，说:”原来那天我向羽表白的时候，羽是为了这件事而慌乱，所以他才那么不加思考地接受了。我当时高兴地昏了头，否则我应该注意到……”我伸手揉了揉头发，十分懊悔自己。
垣按下我的手，用另一只手轻轻整理我的头发，温柔地说:”不要再想那件事了，好吗? 而且，我喜欢你长发整齐的样子。” 我突然愣住了，垣的口气不再像个温暖的朋友，倒更像是坠入情网的男生。难道垣喜欢我? 我从来没有注意到，一直以来我的眼睛里只有羽。
我的表情一定暗示了这一点，垣的脸红了红，收回了他的手。我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低下了头，沉默很久。终于，还是垣出声地笑了，恢复了自信和坦然。垣正视着我，表情严肃地说：”小栖，你一定没有注意到……但我一到学校就注意到你了。其实，我对你的心意和你对羽的是一样的！”
果然如此！可惜我一直都没有体会到垣的心意，直到他表白的前一分钟。咖啡厅里一直都安静着，突然仿佛更安静了。我低头看着垣交叉大双手，看起来坦实而温暖，跟垣的感觉一样。我忍不住抬起头，垣的脸清秀细致，目光柔和，仿佛春日阳光般的和煦。看着垣，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垣的迎着我的目光，没有说话，悄悄递给我一个寻问的眼神。
我轻轻叹了口气说：”垣，对不起。” 说完，低了头，没有勇气再看他。
我以为垣一定会失望，甚至责备我。却没想到垣还是笑了，故做轻松地朗声到：”果然不出所料！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拒绝我，可刚才还是忍不住说了……”
我有点如释重负，却更多了一丝愧疚，垣对我一直很好，我却只能令他伤心。但我却不能欺骗自己：我仍然爱羽，尽管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我对羽的心意仍然一点都没有改变。我下了决心，对垣说：”对不起, 我想你也知道我对羽……我的心里只有羽一个人，我不能接受别人的感情！”
垣摆摆手，说：”不要说对不起。倒是我, 这个时候跟你说这些，让你为难。好了好了， 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你不要往心里去！你现在不能接受我的感情，就还把我当做朋友好了，和以前一样。”
“谢谢你，垣，你真好……”我由衷地说。
垣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小栖，你这么说真让我惭愧。虽然，我一见到你就非常喜欢你，却什么也没为你做过，没有好好保护你……” 垣边说边靠近我，有点担心地问：”可是，你怎么办呢? 羽虽然并没有接受石路的感情……”
“我会等他！”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就算羽真的爱上石路……”我回想着那天羽问我的话，和羽看石路的表情， “我还是爱他！我想，我也只能等他。” 我幽幽地说完，便沉入关于羽的思绪里。垣也没有惊动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突然回过神来，伸手摸摸咖啡杯，早已经冰冰的了。 我看看垣， 他一直好脾气地陪我沉默着，和我四目相交时，就灿烂一笑。 我再一次被他感染，也随着笑了：”垣，不早了吧，我该回去了。”
垣点点头说：”好，我送你回去。”
我和垣并肩往回走，好象都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再多说什么。偶尔相视一笑，很有默契似的。到了家门口，我转身对垣说：”谢谢你今天的招待。明天，我会去学校的。那我们学校见吧！”
“嗯，明天学校见！”垣笑着跟我告别。
我对垣挥挥手，转身推开门， 突然垣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惊讶地回头看他：垣的眼睛亮亮的，真诚的光闪动着：”小栖，我也会等你的！” 说完， 他放开我， 大踏步地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 我来到学校，毕竟我并不想逃避石路和羽。学校没有什么变化；一进教室，就见到羽，羽也没什么变化，仍是我深爱的样子。羽见了我，露出尴尬的表情，薄薄的嘴唇抿了一下， 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我对着羽笑笑说：”早上好。”
羽慌张地点了点头，应道:”早！好久没见，你还好吧?”
“还好。不过需要时间调整一下自己而已。你呢?”
“嗯，不错。”
我犹豫了一下，问羽：“今天你训练结束了， 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我刚刚问完，就看见石路迈步走进教室。
石路看见我，稍愣了一下,出便恢复了他玩世不恭的笑容，第一次高声地向我打招呼：”嘿， 来上学了！” 我冲着石路点点头， 终于明白了石路的玩世不恭只是一种保护， 因为自己太认真，才需要保护。就像我， 因为自己太认真才需要隐藏。羽转身看了看石路，瞪了他一眼，好象带着火气，即而转头，对我说：”好的， 训练后体育室见吧。” 再晚些的时候， 垣也来了，冲着我会心地一笑，却没有说什么。
放学后，我留在教室里，打算先补些功课。垣悄悄靠过来问：”这么用功啊? 放学都不回家了。”
我摇摇头：”也不是啦， 我和羽约好了训练后见面。”
“哦， 原来如此……” 垣低头沉思了片刻，说：”那不打扰你们，我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 我望着垣匀称成熟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时间差不多了，我便动身去体育室， 门口居然又碰到石路。想起那天的情景，我的心突然紧张地猛跳。石路看了看我，打趣地说：”别紧张啊，我保证再不敢碰你！” 石路哈哈笑了， 继续道：”羽对我暴跳如雷不算，连垣都差点跟我绝交！你还真是讨人喜欢啊！” 石路漂亮的大眼睛眯了起来，凑近我的脸， 仔细打量：”以前没有注意到，小栖，” 石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你的确是很讨人喜欢！” 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石路抬起头，大声说：”所以，我可是再不敢招惹你了！哈哈， 羽在里面等你吧，快去吧！” 我点了点，不想多说，也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只有低头沉默着，绕过高大的石路，向体育室门口走去。
开门的一瞬间，身后突然又传来石路的声音，语气跟刚才完全不同，带着石路少有的严肃：”小栖，不要忘记我的话, 不要从我身边带走羽……任何人也不能！” 我突然有点冒火，转身瞪着石路，本打算质问他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这些。但我一触到石路灼热的恳求眼神，话到嘴边却收住了。心里开始难过，为石路，更为自己，只淡淡对石路说：”我也爱羽。”便转身推门进去了。
羽还穿着运动衣，头发湿湿的， 坐在那等我。我看到羽，反而把想说的话都忘光了。之前的难过却漫延开了，象在心里下了大雾。我难过，不仅是因为我爱羽， 却得不到他的爱；更是因为我觉的石路的确比我更爱羽！我该怎么办? 我是否应该坚持呢?
羽见我愣在门前不说话，只好犹犹豫豫地先开口：”小栖……”
“羽，我只想问你，你，你喜欢石路吗?” 我突然问出这个之前没有想到的问题。
羽的眼睛很无辜地闪了闪， 低了头说：“我不知道……”
“但是，你已经接受了他的感情，对不对?” 我追问。
“…… 我想是的……对不起，我们之间的事情……”羽没有抬头，避开我说。
“羽！我们之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 是我一厢情愿地爱上你，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这样，让别人一厢情愿地爱上你，自己还那么无辜，那么可怜！” 我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激动，停了一会，继续道：”羽，我不怪你 …… 我只是希望你能幸福起来，你太寂寞了！” 我的口气几乎恳求地说：”羽， 至少把我当作朋友，好吗? 不要再寂寞下去了， 好吗?”
羽终于抬起头，看着我，带着不能相信的表情，犹豫着。我盯着羽的眼睛，哀伤而犹豫的眼睛，大声地说：”羽，请答应我！”
羽终于点了点头， 说：”小栖，如果你真得原谅我给你带来的伤害……我答应你！”
以后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最初：每天上学放学，我是普通女生中最普通的一个。我又回到了羽的身后，和羽肩并肩的日子竟然那么短！但多少还是有些不同的，羽和以前不同了：羽不再孤独，石路几乎和他形影不离；羽不再沉默，有时大怒有时大笑；羽不再安静，平静的眼神透出心底的骇浪；羽甚至不再哀伤，脸上多了种种的温暖微笑。 我想，羽的变化一定是因为石路；我只是站在羽的身后，无能为力。但是，我的生活也与以前不同了：我和羽成了朋友，偶尔羽会和我聊聊，但总是谈地不深；石路对我刮目相看，人前人后地有点宠我，被石路这种极擅长讨女孩欢心的人宠着，让人不自觉地开心得意； 垣和我仍保持着以前的关系，只是有时会试探一下，我也只能小心翼翼。 之后不久，羽的篮球队经理人卸任，我在垣的推荐和羽的首肯下，当上了新的经理人。羽是篮球队队长，我是球队经理人： 无论如何，我和羽的距离是拉近了。
转眼夏天就过去了，夏末的蝉声依然响亮，却听得出悲哀了。我在监督完球队的训练后，向校长室走去。训练前羽被校长叫去， 回来后让我训练结束后去校长室。问羽什么事，羽没说，却显出一副很兴奋的样子。我稍稍放了心，想必不是坏事了。
一进校长室，校长见我来了，笑笑示意我坐下。我刚坐稳，校长便说：“叫你来是因为篮球队的事情。是这样，现在我们有个机会可以送一名优秀的队员去美国，主要是训练， 当然也是留学，大概一年的时间。 这样的机会应该是非羽莫属了。之前我已经和羽谈过了。下个礼拜， 美国那边要羽去参加一场比赛，算是切磋兼面试吧！” 校长笑着磋了磋手掌，显出兴奋的样子；我的心却不停沉了下去。校长继续道说：“你是球队的经理人， 所以跟你提前打个招呼，训练比赛上你好安排。“
我点了点头，忍不住问：”这件事，羽已经同意了?”
“当然， 这么好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同意呢? 对他，这可是个难道的好机会，还有奖学金。这也是学校的光荣啊！” 校长的脸上笑开了花。
我也不得不陪着笑了笑：”好的，我明白了。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告辞了。” 说完，我礼貌地离开了校长室。时间已经不早，校园里静悄悄的，而我心里乱糟糟的：羽要去美国? 我怎么舍得羽离开? 羽不能离开，我爱羽！我急切地想见到羽，和他谈一谈……但又犹豫，我能跟羽说什么呢? 我有权力要求他留下吗? 经过教室时，我突然听到羽的声音，羽还没有回去? 我急忙向教室走去，教室的门掩着，留了缝隙； 透过缝隙，我看到羽和石路。我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什么? 你说什么? 你要去美国?！” 石路的声音很高。
“嗯，下个礼拜我要去洛衫机参加一场比赛。如果一切进行顺利，我就可以去美国留学！”羽的声音里带着欣喜。
石路一个跨步冲到羽的面前，双手抓住羽的肩膀：”可是，你不能离开！我不能让你离开！” 羽还没来及说什么，石路就一把把羽抱在怀里，石路的脸因痛楚而美丽发光，他的声音嘶哑：”羽，你不能离开我！我爱你！我需要你！”
羽在石路宽宽的肩膀里竟然显出一丝弱小，羽开始大骂石路，用力挣扎出他的怀抱：”放开我！你这个混蛋！我说过不许你碰我的！混蛋，放开我！我讨厌你！……” 突然，石路扳住羽的头，用他的嘴唇堵住了羽的嘴！羽挣扎着，却是徒劳！石路的吻猛烈而灼热，紧紧地贴着羽，羽几乎不能喘息。羽的挣扎渐渐缓慢，靛黑的大眼睛里似乎现出泪光。石路向羽索取着，要求着，羽退让着，屈服着……石路将羽压倒在桌子上，一把扯开羽的衣服，一只胳膊仍紧紧地抱着羽， 另一手在羽的身上急切地抚摸着， 探索着。羽的挣扎几乎已经停止，整个人变得软弱不堪。石路的吻从羽的唇上，滑到脸颊， 又有无数跌落到羽的颈上胸前。瞬间，石路已经脱掉了自己和羽的裤子！我的眼前是两个几乎完美的裸体男生: 羽麦色的肌肤细致而光亮, 石路肤色雪白, 但强健有力! 石路的呼吸急促，羽的呼吸软弱，而门外的我几乎停止了呼吸！石路的动作愈加狂热，长发撒落在羽赤裸的身上。羽无力地抗拒说：”石路，不要！不要……”但石路对羽的喃喃根本毫无反应， 好象受伤的野兽不停地舔拭着伤口。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不该看到这一幕！我屏息慢慢后退着……在我从眼前的一幕退出时，听见羽深深地轻喊：”啊！……好痛！石路， 我痛……”
我不知所措地回到家，这一夜我失眠了。 第二天，来到学校，没有看到石路，垣也没有来。学校里，人人都兴奋地议论着：石路马上要开个人演唱会了！大概这是石路和垣都没有来学校的原因吧。羽照常来学校，上课训练，但看起来非常沮丧。训练后，我打算尽快逃离，却听见羽叫我的名字！我立刻想起了昨天的一幕，全身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心紧张地狂跳，难道羽昨天发现我了? 我涨着通红的脸，慢慢转过身来。羽无力地问：“小栖， 我能跟你谈谈吗?“ 我只好点头，和羽并排坐在球场边。
我们彼此沉默着。我不知道羽到底想说什么， 也不敢冒然开口，只能提心吊胆地安静等待。垣神情恍忽，熟悉的哀伤目光里透出一丝灼热，那应该是石路留下的。羽，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也爱石路? 为什么会有昨天那种事发生? 沉默中，我发现我想问羽的问题倒有一大堆。 终于，羽开口说：“我不想再回石路那儿了……“
„啊? 什么?“ 羽的这句话倒是多少出乎我的意料。我看着羽，他苍白无力，表情茫然，长长的美丽睫毛软软地上下飞了飞， 令人怜爱得心都痛起来。我当然不忍多问，想来羽只有逃离石路这一条路可走吧。
羽继续说：“我下个礼拜一就要去洛衫机，等我回来就找房子搬出来。这几天，我也不想再见石路， 今天早晨我们吵翻了！“ 羽说完懊恼地低下头，漂亮的双手紧握了一下， 再抬头看我时，眼睛里的灼热更加深了。羽带着石路爱情的烙印，却要离开石路！ 我不明白羽对石路到底是怎样的心意?
„那，这几天你有地方住吗?“ 我问。
羽摇了摇头，突然变得孤单无助。我忍不住，轻轻拉起羽的手，温暖地说：“羽，如果你愿意的话， 可以到我那住几天……“ 话一出口，我就有点后悔了，我那小小的房间，和羽同住?
羽的目光却被我的声音温暖起来，问道：“小栖，是真的吗? 你不介意吗?……“
我勇敢地笑笑说：“我们不是朋友嘛，你有困难向我倾诉，我当然应该帮忙了。“
羽天真地咧嘴笑了，今天他第一次亮起了柔和的目光：“谢谢你， 小栖！你真好……“
我被羽漂亮的脸打动， 感到欣慰。却又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一幕。想到裸体的羽，我的脸又火烫起来， 慌张地收回我的手， 讪讪地说：“不用客气了，我们走吧。“
当晚，羽住到了我家。小时候，我在亲戚家住来住去，寄人篱下，受尽白眼。到了能自立的年龄， 就立刻想办法自己单住了。我的地方只有一个小小的房间，和羽独处其中，真是为难。我让羽睡我的床， 自己去睡沙发。开始羽死活不答应，可是高高的羽怎么能蜷进我那不大的沙发呢? 我好说歹说劝服了羽。
第二天，石路还是没有出现，垣却来了。垣问我要不要周末一起去看石路的演唱会，我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周末，我准时到了市体育馆。 垣早已在门口等我，对着我开心地招招手，给我挂了个VIP的牌子，就带我进去。体育馆里人山人海，演唱会还没开始， 已经有点鼎沸的意思。我和垣并肩坐在最前排，这么好的待遇，对我来说是平生第一次！
演唱会开始了，石路一身黑衣，衣袂飘飘， 长发飞扬。台上的石路看起来更加高大，闪闪发光！台下顿时惊呼声不断，石路的名字在空气中回响。音乐响起，压住了歌迷的呼声，石路开始演唱，声音磁性，歌声动人，非常投入。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倾听石路的歌，才发现他的歌里都是羽！演唱会接近尾声，石路再次出现，半裸着上身，穿了件黑色大氅，哗哗地摆起。台下的歌迷再次骚动，惊叫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石路的最后一首歌是从未公布过的新作：
绝爱
我的血液里流淌着不可思议的爱，被禁止！
你的皮肤是美丽的金色阳光， 燃烧我！
从昨日开始， 从这里开始，
我的生命开始没有意思。
我的爱永远不会消失，
我不能爱你！
我的爱永远不能实现，
我不能爱你！
我要你，
我需要你！
这么强烈， 我停止呼吸……
我爱你！
我甜蜜的歌声
带我走进梦境：
我拥抱着你睡去，
紧紧地直至死亡！
你乞求的声音
如软软纷纷的雨，
令我眩晕，使我坠落，
世界消失！
我的爱永远不会消失，
我不能爱你！
我的爱永远不能实现，
我不能爱你！
我恨你，
我强迫你，
我覆盖你的身体，
我爱你！
我的爱永远不会消失，
我不能爱你！
我的爱无法看到形容，
我不能爱你！
我要你，
我需要你，
不能失去你，
我爱你！
演唱时，灯光打亮了石路的脸：我再次看到他痛苦美丽的表情，和那天见到的一模一样！只是，今天的石路眼里漾着泪光，更加动人心魄！他一曲结束，我已经静静地泪流满面！散场时，垣看到我的脸， 吃了一惊问：“小栖，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有回答垣，摇了摇头，用手慌忙擦去脸上的泪水。垣体贴地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说：“到后台休息室去坐坐吧。“ 我看了看门口拥挤的人群，顺从地跟着垣去后台了。
进了后台，垣带着我转来转去，几乎晕了头。垣的手一直温暖地揽着我的肩，安慰微微有点惊恐的我。突然，垣在一扇门前停下，低头轻声说：“到了，就这。“ 垣伸手把门推开，休息室里灯光明亮，石路坐在正对面的镜子前，身后站着一年轻美貌女子，双臂环着石路的肩。我从对面的镜子里认出她就是上次石路丑闻中的主角之一，当红影星黎月。虽然，黎月看起来没有海报上完美，但确是不折不扣的美女：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俏丽的嘴唇，妆容精致。中长的卷发飞飞的，非常配合她的脸型。她个子高高的，胸部丰满，四肢欣长。穿着短裙和粉亮的高跟鞋。黎月转身看了看我和垣， 笑着把手从石路身上抽回，冲着垣挥挥手：“嗨，垣！我来道贺的，这次演出太成功了！“ 黎月说完，对着垣动人一笑，好似一团盛开的花锦。她突然发现了几乎躲到垣身后的我， 扬了扬眉毛问：“咦? 垣，是你的女朋友吗?“
垣先礼貌得体地向她道谢， 随后很自然地拉起我的手腕，不置可否地介绍说：“这是小栖。“ 我尴尬地笑了笑，和黎月这样的名美女认识，我连想都没想过。石路也好象这才看到我， 站起身来打招呼。石路的眼睛里似乎还有泪痕，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他笑着， 却疲倦虚弱，仿佛已经不堪重负！难道是为了羽? 我边猜测，边祝贺石路演出成功。石路不在意地笑笑，又问我：“最近球队的事情还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说：“嗯，还好。不过很忙，羽要离开一个星期，训练都需要重新安排……“羽的名字一出口，对面的石路就仿佛被深深地刺了一刀，退后一步。难道是真的? 羽已经离开了石路?
石路转过身，朝黎月走去，用习惯的轻松语气问她：“今晚，要不要陪我喝酒庆祝?“
黎月先是有点吃惊，随即甜甜地笑了，清脆地应到：“好啊！今晚不醉不归！“
石路伸手揽了黎月的腰，满面是笑却目光冷漠地说：“嗯！醉了去你那……“
我不好意思地低了头；垣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笑，非常严肃，甚至有点苦恼。垣一言不发地拉着我，走到里间去了。垣给我倒了杯饮料，在我对面坐下来，终于淡淡笑着说：“别介意，演艺圈就是这个样子。“
我摇了摇头：“没有……不过，我觉得石路有点怪，他看起来好象很……痛苦的样子。石路出了什么事吧?“ 我试探地问垣。
垣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说：“反正是因为羽……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有天早晨， 他们好象吵翻了，羽跑了出去，再没回来。这小子，不知道跑那去了? 石路又担心，又不敢强迫羽回来，又赶上这个时候开演唱会……“
„垣， 羽现在在我那。“ 我轻轻地说。
从体育馆回家时已经很晚了，羽竟然已经睡了。我没有开灯，月光下的羽睡得像个婴儿，非常好看。长长密密的睫毛整齐地盖着，在羽的脸颊上映出两道淡淡的弧线。突然，羽睡得不安稳起来：眉头紧皱，呼吸急促；羽的双手紧紧抓住被单，仿佛在和什么挣扎着；羽的双唇微动，断断续续地说：“石路，不要……不要……停下来……“ 石路? 在羽的梦里，石路也在伤害着羽吗? 到底是怎样的爱? 让他们两个人都如此受伤，如此挣扎， 如此痛苦? 我伸手揽住了羽的头， 轻轻地摇醒他：“羽，醒醒，醒醒！“
羽挣开眼睛，无辜地望着我，仿佛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他的头上已经渗出一层汗水。我轻轻给羽擦去汗水，用手指理他黑黑的短发， 微笑着说：“羽，你做恶梦了，醒了就好了。“
羽叹了口气，坐起来，沉默了一会，问我：“我刚才说梦话了吗?“
我点了点头，踌躇了一下，握起羽的手说：“羽，既然那么痛苦，还是离开吧。“
羽的眼睛在月色中变得黯淡，点头道：“我也想……可是，如果我离开石路，他怎么办? 石路说他不能没有我……“
„可是，现在这样，石路自己也很痛苦啊！“ 我话音刚落，羽立刻敏锐地捉住了我的眼睛。我只得解释说：“我今天去看石路的演唱会了。“
羽没有说话，却突然握紧我的手，眼睛里突然充满急切。原来羽这么需要知道石路的情况！我继续说：“演唱会很成功。我在后台见了石路，很憔悴很痛苦的样子……他好象在借酒浇愁吧，还有女人……“
羽的表情突然懊恼，忿忿地说：“这个混蛋，他真是……垃圾！抽烟，酗酒， 玩女人，什么好事都不干！色情狂！“
„垣说，石路很担心你，又不敢去学校找你，所以……“ 我突然说不下去，自嘲地笑了：我在干什么? 给石路和羽牵线? 难道我希望羽回到石路身边? 我也爱羽！如果羽留在我的身边，不是更好吗? 如果能把羽留在我的身边……
„羽！“ 我下了决心地叫他，要羽正视着我……我扑进羽的怀里，双手环住他瘦瘦的肩：“羽， 难道我不行吗? 如果你不能爱上我，至少，留在我的身边也不行吗?“
羽缓缓地推开了我，眼睛里带着歉意。我立刻明白了，没有等羽开口，便站起来转过身去：“羽，你听过石路的歌吗?“
羽没有回答，沉默着。我没有看羽，背对着他说：“我今天听了石路的歌，他的歌里都是你！虽然我不能理解……我爱你，但石路的确比我更爱你……“ 我没有再说下去，到对面沙发上去睡了。
第二天我醒来时，羽已经不见了。 我不知道羽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昨天深夜? 还是今天早晨? 但我有一种感觉：羽回到石路身边去了。我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没有一丝阴影，没有一点陈旧，新的一天就是这么崭新，我是否也该有个新的开始呢?
礼拜一早晨，羽动身去了洛衫机。石路没有来学校，垣也没有来。 我想，他们可能有段时间不会来了。学校也因此显得冷清，不觉有点寂寞。我还是默默地上课，处理篮球队的事情，然后一个人默默地回家。打开门，没了羽的房间显得有点空旷。我随便弄了点吃的，打开电视，边看边吃。突然，电视里播出一条新闻：今晨8点10分左右，在机场路XX段发生一起摩托车撞车事故。出事人是当红歌星石路，当场昏迷不醒，现在市第一医院急救，生死不明。我整个人都惊呆了， 石路? 石路出了车祸?！我急忙出门，向医院赶去。
市医院门口人山人海， 被围得水泄不通，大部分是石路的女歌迷，哭成一片。还有各界媒体记者，急切地想要得到消息。我费尽全力，挤到最前面，却被警卫拦住了。我心中万分焦急，却毫无办法。就在这时，一辆黑色宝马疾驰而来，停到了医院门口，垣从车里走出来。垣用手挡着脸， 疾步向医院内走去。我只好不顾一切，大声喊垣的名字。垣听到了喊声，寻声看到了人群中的我。羽几步冲了过来，让警卫放我过去。我身后的人群立刻骚动，有人拼命往里冲，有人试图抓住垣，几个警卫好不容易才又控制了局面。垣一言不发，拉着我往医院里面冲。
进了门， 垣才问我：“小栖，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听了新闻，知道石路出了车祸，就赶来了。石路现在到底怎么样?“ 我急着问垣。
垣却没有回答我，表情严峻。我看出石路的情况一定不好，心里更加着急，继续追问：“垣， 快告诉我！石路到底怎样了? 难道他死了?“ 我的眼泪几乎流出来。
垣看了我一眼，带着我继续向前走，声音低沉地说：“没有，他没有死！抢救虽然及时，但失血过多，现在还在昏迷中。“
我的心略微放了放，继续问：“现在昏迷中，那什么时候能会醒? 石路什么时候能醒?“ 我刚问完，垣就停住了。我隔着病房的玻璃看到了昏迷的石路！垣看着病房里石路，缓缓地说：“石路出事的时候，没有带头盔……头部受伤严重。医生说，他能醒来的机会不大。“ 垣说完，突然迸出眼泪来，这么难过而失措的垣我是第一次见到。我握了握垣的手，却不知说什么好。垣抹了抹眼睛，推门进了病房，我也跟着走了进去。
石路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仿佛只是睡熟了：漂亮的长发整齐地扎起，棱角分明的脸依然完美，却更加苍白，了无生气！头部，身上几乎包满了绷带，嘴里插着一根管子，连接着旁边一台机器。那机器呼哧哧地作响，提醒我是它维持着石路的生命。见此情景，我忍不住落泪，好端端地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边流泪边轻声问垣：“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石路怎么会出车祸? 为什么?！“
„昨天羽回来了，我想你也知道。今天早晨，羽不是去洛衫机吗……石路应该是为了追羽，才弄成这个样子……“
"那羽还不知道石路出示事了?"我问。
垣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这小子， 就这么安然地去了洛衫机……"
我忍不住替羽说话："可是，羽不知道啊， 不然……" 我没有说下去，我觉得现在为羽辩解，未免对垣太残忍了。转了话题问："到底医生怎么说? 难道石路要这样一直昏迷下去?！"
"医生说，这种情况下， 如果石路能再醒过来，那一定是奇迹！" 垣沉痛的回答我。
"啊……" 我惊地倒吸了一口，难道我们现在只能等待奇迹了?
垣望着石路， 幽幽地说："奇迹……也许羽能唤醒石路……"
一个星期后，羽终于回来了。当天，我和垣一起去机场接羽。羽一走出来，我就看见他了，安安静静的，但有点魂不守舍。我大声叫羽的名字，羽望过来，即向我们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有点不解的表情。还没等羽走近， 垣就一步冲上去，一把抓住羽的衣领，恨恨地喊道：“你这混蛋……“垣比我想象地激动失控。我大叫垣的名字， 上前拼命拉住他的胳膊。垣看了看我，懊恼地放开了羽。羽更加地不解，惊讶地问不出为什么来。羽看着我，带着疑问地表情。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艰难地说：„羽，石路出事了……你去美国的那天，石路出了车祸……“
„什么?“羽惊恐地看着我：“怎么会这样? 石路怎么会出车祸的?“
垣阴沉着脸说：“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走那天，石路骑摩托车追你，连头盔都没带！超速，才会和汽车撞上！伤势太严重，已经成了植物人！“
听到垣的话，羽面色灰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我看了垣一眼，又对羽说：“也许石路看到你会醒过来呢…别说了， 我们快去医院吧！“ 垣没有再多说，开车载我和羽往医院赶。一路上，车里都寂静静的，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进病房，羽就冲到了石路的身旁。机器已经基本不需要了,石路静静地躺在那，和睡熟了没什么两样。羽看着石路，半响，不说也不动，仿佛还在思考着什么。突然，羽大声地对石路喊：“骗子！你这个骗子！你快醒过来啊……“ 突然,羽泣不成声，膝盖一软跪到地板上， 发出很大的声响，我吓了一跳。羽边流泪边说：“我不是留了字条吗? 我不是说我会回来吗?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等我……“ 如果羽没有爱上石路，怎么会这么伤心? 我的心跟着羽一起哭了，转身没说一句话，离开了医院。
之后的一个星期，羽一直没有离开病房， 一直没有离开石路。羽在石路的病房里支了一张床，睡在病房。我自觉地担负起羽的饮食，每日三餐都送到病房去。如果我不去，羽好象能忘了吃饭，或是根本没心情去吃饭。每次去病房， 羽不是在一边发呆， 就是在对石路低语，整个人恍恍忽忽的，让人特别心疼。我试着劝羽， 却无济于事， 羽什么也听不见。第二个星期，连打算置之不理的垣都看不过去了。一天晚上， 垣和我一起去了病房， 又看到羽在那发呆，美丽的眼睛干燥而无神。
垣走到羽的身边，声音很大地对羽说：“羽，你也该回去休息休息了！“
羽仿佛什么也没听见，盯着墙角。垣一把抓住羽的衣领，面对羽大叫：“你听到没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石路也不会醒过来啊！而且，“ 垣看看一边沉默的我，“你也为别人考虑一下，小栖天天给你送饭， 还要照顾你！“
羽这才看了看我， 带着歉意的说：“对不起，我没有想到……“
我摇摇头，走近羽说：“不要这么说，可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没有说完：这样下去，石路也不会醒过来了。
„听见没有? 你这个家伙！为别人想想好不好！“ 垣放开了羽，懊恼地说。
羽终于点点头说：“对不起……让大家这么为难，我现在就回去。“ 羽说完，边自顾自地走了。
我愣在那，不知道该怎么办。垣走过来， 拍拍我的肩，说：“小栖， 你跟羽去吧。我看他那个样子，万一再出什么事……“ 我点点头，什么也没说跟了出去。
开门的时候，我听到垣从身后叫我的名字。我站住， 没有回头，等他说话：“小栖，出了这么多事情，也许我不该说太多。但是，我怕你忘记了……“ 垣的声音变得更加温柔， 久违了的温柔：“小栖，别忘了我在等你， 一直在等你！我会一直等下去！“
眼泪突然涌上眼眶，我点点头，匆匆地说：“垣，我明白了。“ 说完，便开门追羽而去。
这是我第三次来石路的家，跟以前完全不同， 房子里一片荒凉的感觉。石路出事后，垣也没有回来过， 一直住在公司的另一套房子里。客厅的饭桌上，还摆着面包之类，好似早餐的东西。我随手捡起桌上的字条， 上面是羽清秀的字体：
„石路， 我去机场了。
早餐准备好了。
我一个星期后回来，等我。羽“
这就是羽临走前给石路留的字条，我想象着石路没有看完字条，就冲出家门，飞车去追羽……
我让羽去泡个热水澡，便开始整理房间。从客厅走进里间，我在石路的卧室门前停下来，犹豫了下，推开房门。石路的房间乱乱的，地板上扔着衣服，桌子上的烟灰缸满满的，床也没有整理，两个枕头还带着睡过的痕迹：羽离开前，一定和石路在这张床上相拥而眠。两个星期过去了，物是人非，我的鼻子不禁酸酸的。怕羽再触景生情，我急忙先整理好石路的床。然后，又迅速去羽的房间， 羽应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我刚刚打扫完，羽就出现在房间里。换了睡衣，头发湿漉漉的，依然憔悴，但稍稍干净精神了。比起在医院时，羽的脸色也正常了多，看着我诚恳地说：“对不起，小栖！这些天辛苦你了。我……好象什么都没想到……除了石路……“ 羽焦躁地继续说：“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石路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是给他留了字条，说我会回来嘛? 为什么?！我不是让他等我吗? 他为什么要去追我……“ 羽似乎要不停地说下去。
我打断了羽：“别说了，羽！今晚好好休息一下，你再想下去也没用啊！“
羽虚弱地笑了笑，再次道歉。我笑了，半开玩笑地说：“再别道歉了，好象自从我们认识，你就一直对不起我！“ 羽终于咧嘴笑了，有点天真，有点无暇，有点迷人！我深爱的羽……这一个笑容几乎让我重新回到原点！我低了头，有点不自然地说：“好了好了，你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 我刚要转身离开，羽却拉住了我。
我惊讶地看着羽，羽的脸红了红说：“小栖， 你能不能今晚留下来……我一个人，有点怕这房子。“ 我立刻明白了羽的苦衷。我虽然也怕和羽独处，但还是点了点头，留下了。那一晚，我和羽睡在同一张床上，羽的床上：这是我第二次睡羽的床……
羽很快便沉沉地睡去，这一个星期来他太累了；我在一旁却失眠了。夜渐渐深了，我一个人继续寂寞清醒着。突然耳边传来羽的梦呓：“石路……“ 又是这个名字，难道羽梦里只有石路吗? 我看着黑暗中朦胧不清的羽，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说：“你说你爱我……爱我一辈子……骗子！你骗我……不要离开我……“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悄悄离开了。我关上门，把羽关在身后。第一缕晨光照在我的脸上，秋日的微寒让我禁不住一抖。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石路仍然没有醒来，羽也一直没来学校。篮球队变得萧萧条条，校长沉不住气地找过我几回，只能假装对羽的事情一无所知。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校长把我找去说：如果羽再不能来，去美国的名额要给别人了；学校也要再召一名队长才行。我犹豫，该不该跟羽说呢? 一直以来， 篮球好象是羽的生命，难道羽就这么放弃了? 我决定还是找羽谈谈。
我推们进了病房，看见羽安安静静地做在石路的身旁，握着石路的手，情景感人。羽见我来了， 打了个招呼，便没有说话。我走近石路的病床，问羽：“石路有好转吗?“
羽摇了摇头，低头仿佛会垂泪的样子。我觉得有点于心不忍，还是对羽说：“羽，我今天是为了篮球队的事情。其实，校长已经找我谈过很多次了……不过，看这种情况，我一直不忍心问你。美国的事情，你到怎么想?“
羽叹口气说：“我现在怎么能离开他……“
„那你是打算放弃了? 那，篮球队呢? 你打算连篮球也放弃吗? 为了石路……“我追问。
羽没有回答， 低头看着石路的脸，虽然我看见羽的表情，但感觉到他的挣扎。我终于说出了我一直问的一句话：“如果，石路永远都不能醒过来? 你要永远在这陪他吗? “
羽惊地抬头看我，显然受到了很大震撼，但看得出这个问题羽也一定想到了，却一直不敢想。羽再看看石路， 握紧他的手，提高了声音说：“不可能！这不可能！石路一定醒过来，他一定要醒过来，他爱我！“
„如果，他不能醒来呢? 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放弃自己的一切?“我质问羽。
羽失控地说„不会！不会！绝对不可以！……“
„羽！如果会呢? 医生说，只有奇迹能令石路醒过来。我以为你能唤醒他，带来奇迹……可是，奇迹毕竟是不存在的！羽！你到底打算怎样?“
„我会留在石路身边！“羽不加思索地回答我。
羽这样说，我突然无话可说了。怔了一会，放弃了说：“好，既然这样，你就留在这吧……篮球也不要了！生活也不要了！自己也不要了！“ 我突然觉得委屈， 眼泪竟流了出来。我终于平静地问：“羽， 告诉我， 你幸福吗?“
羽看着我，一字一字地说：“是的！我幸福！有他这么爱我，我觉得很幸福！“
终于得了我一直等待的答案，羽，我该走了！我心疼地看着羽，没留下一声叹惜就离开了。
(完) |
发表于 2005-6-20 02:3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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