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BETRAY
(一)
追求苏蔓的男生成群,可苏蔓偏偏看上体形如牛脑袋粉油的韩野。
美丽女孩大都骄傲,满足于众星捧月的虚荣心,当所有人都对她奉承巴结而惟独韩野对其忽冷忽热即若即离时,苏蔓的胃口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
严格的说,韩野不是不喜欢苏蔓,只是更多的时候更喜欢像一只哈巴狗嬉皮笑脸黏乎乎贴在总对他忽冷忽热即若即离的系花于慧身后。
大凡越难得到的东西便越是挖尽心思想得到。
就这样校园三人传,于慧吊着韩野,韩野吊着苏蔓,恶性循环,苏蔓又吊着一群无畏的“痴情死士”。
何清一路看着苏蔓痛苦、困惑,于是更加感觉到自己的幸福。
因为,她有她的齐天。
(二)
齐天是何清的高中同学,在高中校园里亦算是有样子有票子有脑子有位子的白马王子型人物,当初追求齐天的女生人马并不亚于现在追求苏蔓的男生队伍。
何清喜欢齐天,这一点何清心里十分明确。
何清从不敢奢望齐天的感情,这一点何清自己不得不去明确。
然而,喜欢一个人,就总忍不住想去引起他的注意。
这种欲望无法控制,何清也一样地去尝试。
可惜,太紧张,所以常常搅得自己很糗。
就像高二暑假第一天晚上所发生的事情一样。
十来个同学在班主任的新居彻夜玩耍。
到了下半夜,班主任早已沉沉睡去,同学们也逐渐开始感觉到困意,尤其是肚子,突然饿得慌。
何清说,我给大家煮东西吃吧,准保美味。
何清吹出了大牛,因为齐天也在。
爱一个人原来竟可以产生那么强烈地服侍对方的欲望,何清甚至想天天给齐天煮饭烧菜洗袜子铺床单。
何清想,这回煮的东西不仅要美味,而且一定要特别,要特别到能让齐天目瞪口呆。
何清翻出几个香瓜,脑海里马上浮现“油炸香瓜”四个字。
油炸香瓜究竟是什么名堂,何清不知道,从未见过,更未尝过,但,创新就能爆发奇迹。
虽然,事实上,何清甚至从未下过厨房。
不过,无所谓——因为有爱。
何清削去香瓜皮,再将香瓜切成片,然后拧开煤气灶,往锅里倒入差不多半斤油。
何清不知道油烧到什么火候就算可以,更不好意思去请教客厅里的同学们。
何清想起母亲曾说过,水烧到沸腾才算开,于是,便自作聪明地坚信,油也是一个道理。
毕竟,大伙都是液体。
何清开始耐心并激动地等待。
但,看着锅里吱啦啦地油,何清忍不住有点害怕,不由得倒退几步。
突然,通红的火苗从锅中窜起。
那么一瞬间,何清的脑中一片空白,随即,忙扑上前盛满一勺子水往火源浇去,结果,火苗一下字窜得更高更亮。
何清真的被吓坏了。
第一个冲进厨房的就是齐天,很利索地一手拧灭煤气,一手将锅盖上。
同学们陆续冲进来。
很快,火灭了,烟散了,厨房重新被收拾干净。
然而,何清依旧愣在原地,哈着嘴,瞪大眼,双手无意识地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直到被同学们推醒,何清方觉得委屈、懊恼,一想起来甚至后怕,牙齿开始打架。
同学们都很大度,只是笑着逗何清,被你这一折腾,我们现在精神抖擞。
……
想到这里,何清又忍不住开始傻笑,这些回忆总让人既甜蜜又尴尬。
何清若有所思地将视线移到窗外的远处。
现在,齐天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海财经。
(三)
终有一天,game over。
在一年时间理智与情感的痛苦挣扎后,苏蔓最终做出一个几近自虐的任性决定,接受韩野的好友许枫的追求。
女人都这样,打击报复心理强烈,总以为自己的牺牲就是对方的痛处,对方必定会为此而抱憾终生。
殊不知,实际上,刺痛的仍是自己。
虽然韩野的确有几丝懊悔,尤其当于慧也突然变脸一脚踹开他这只狗之后。
(四)
何清向来认为苏蔓聪慧无比,只是讶于情感的毒竟可以如此无药可救。
何清眼中, 韩野顶多也只能算是个二等国货,至于许枫,还不如韩野呢!
苏蔓一世英明,费劲心机,结果却以劳斯莱斯的价码骑回一部国产夏利——还是处理品——真令人悲哀。
何清问苏蔓,你真的喜欢许枫吗?
苏蔓淡笑,他还算不错,挺能哄人开心。
当然得哄你了,你该是他的初恋吧 。
不。苏蔓摇着头,不以为然,我是他的第五季。
什么!这么丑销路还这么好,那些女生的眼睛都长——
何清忙下意识的捂住嘴巴。
苏蔓倒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说,我不介意。
苏蔓,如果,韩野现在回头找你的话,你会还应许吗?
不,拾别人丢弃的“垃圾”只会更显得自己廉价。
(五)
苏蔓并没有大范围的公开她与许枫的恋爱消息。
至少还有很多他的爱慕者对此毫不知情。
所以,寝室的电话依旧从早炸到晚。
其中最勤快的是本校副校长的宝贝孙子李公子。
一天最少炸来五个电话,有钱人就是不稀罕这么点电话费。
介于李公子的特殊身份,苏蔓每日会挤出一些时间与他“电话情思”。
至于其他男同胞的电话, 则全凭心情处置。
大都时候,均是央求何清帮忙撒谎。
何清无奈,去没法拒绝这“助纣为虐”的差事。
何清清清嗓子,尽量客气——
喂你好请问你找谁找苏蔓啊对不起苏蔓不在;
是找苏蔓吗呵呵她正在厕所蹲着呢;
对不起哦苏蔓已经睡着了;
……
相似的理由说多了,质问的人亦随着增多。
苏蔓真的还没回来?
是啊!
你是不是在骗我?
妈的,我吃饱了撑着骗你干什么!
何清边骂着边心里打鼓,NND,自己现在不正是吃饱了撑着吗?
苏蔓暗笑,抱拳冲何清作揶。
(六)
李公子在一校区,常嚷着要来二校区看苏蔓,每每被苏蔓以各式理由委婉拒绝。
当实在推却不过时,苏蔓亦会事先支开许枫再或者干脆约在校外见面。
苏蔓始终穿梭于许枫与李公子之间,游刃有余。
何清有点替苏蔓担忧,她觉得苏蔓在玩一场危险的情感游戏。
每想到这儿,何清便总会忍不住的挂满一脸甜蜜。
何清又想起齐天了。
(七)
何清喜欢齐天。
何清每天一早就跑去教室,然后心不在焉地翻着课本,眼角时不时瞥向门外,等齐天突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齐天有一大串钥匙,每天早上在车蓬锁上自行车后,齐天就右手握住钥匙,微微抛起、接住,抛起、接住,边往教室走。
钥匙间的撞击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伴随齐天的脚步,奏响悦耳有序的乐章。
然而,快到教室时,那最后一次的抛起总会格外的高,然后落下,一个漂亮的下手接,嘴角再微微上挑,那么自信的微笑,预示着又是美好的一天。
何清就这样偷偷地看着齐天走进教室,然后傻傻甜甜的笑。
就是如此单纯的暗恋,哪天,若是起晚了,何清便会失落一整日。
然而,这暗恋,终于在一个傍晚,被发现了。
刚推出车篷,自行车链就莫名其妙掉了,何清蹲身捣腾半天依旧没戏。
然后,齐天就出现了,问是否需要帮忙。
何清匆匆的点头。
齐天让何清帮忙拿着羽毛球拍,随后就弯下腰开始修理。
何清抱着球拍,看着齐天时而蹶起的屁股竟觉得十分有趣,不知不觉有点意乱情迷。
何清不自觉得哼起了小曲,并伴着小曲轻轻挥动球拍有节奏地拍打着齐天的屁股。
直到齐天站起,匪夷所思,却忍俊不禁。
何清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脸蛋儿顿时通红,心扑通扑通蹦的厉害,呼吸急促。
齐天问,何清,你怎么了?
何清只觉得口干舌燥,舌头不停舔拭嘴唇,将头埋低,再埋低。
齐天,我,我喜欢你。
声音身轻很细。
(八)
何清现在的全部生活便是给齐天写信以及等齐天的回信。
何清写给齐天的信里总是涂满七彩的画,勾勒未来的他,为来的她,未来的家,未来的娃娃……
收到齐天的回信时,何清便会躺在床上,从早看到晚,再从晚看到早。
很多时候,苏蔓都觉得何清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圣人!
对身旁的无数爱恋视而不见而对十足虚幻的异地恋却乐此不疲。
苏蔓拍何清的脑袋,醒醒,将爱情作为全部的女人大都下场悲惨。
何清托着下巴,一脸陶醉,可是,齐天真的与众不同……他可不是那种只注重外表的凡夫俗子。
苏蔓故意打量着何清,知道,看的出来。
何清仍只是笑,陶醉于她的精神恋爱中。
苏蔓觉得何清很可怜,别对你的齐天太好,男人都一样,你越是对他不理不睬将他贬的一无是处他就越是对你死缠烂打痴心到底。
苏蔓,这是什么逻辑?
很简单,男人全都犯贱。
(九)
大学光阴有限,不论男女,等待总有一个限度,当提前发现终点等于0时便会立即急刹车拐上另一条华容道。
天下没那么多痴情的人,却有很多寂寞并害怕寂寞的人。
找苏蔓的电话一天天的少下来,惟独李公子, 从始至终的忠贞。
不过,何清觉得这叫傻而非痴。
然而,纸终包不住火。
一日,李公子按奈不住相思,偷偷跑来二校区,打算给美丽的苏蔓一个美丽的惊喜。
结果,在食堂门口,一切爆个精光。
三人不欢而散。
何清以为,这已是终点。
结果,晚上9点左右,李公子的电话又频频响起。
当接到第5个时,何清终于感觉烦透了,你有完没完,你不会拨她手机啊,她不接你还拨个屁!再打我就把电话线拔了!
突然,何清听到电话那头的李公子哭了。
何清不由心软,行了行了,等苏蔓回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吧。
苏蔓回来时一脸怒容。
何清告诉苏蔓李公子快垮掉了,苏蔓回答关我屁事,何清突然觉得此时的苏蔓让人真的很不爽,妈的,全是你的错,不是你事情能整成这样吗,打个电话道个歉你会死掉啊!
苏蔓顿时愣住,怔怔的看着何清,何清也正怒怒的看着她,一脸火气。
苏蔓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自觉地就拨通了电话,告诉李公子拨回寝室,说完即挂。
何清的怒火渐渐消去,不由得又有点担忧起苏蔓。
结果,长达两小时的通话,竟是李公子一直在苦苦哀求苏蔓的原谅,说虽然今生不能成为苏蔓的另一半但依旧希望苏蔓能给他一个可以默默爱护她照顾她的机会。
何清目瞪口呆,这李公子绝对秀逗了。
那,许枫呢?男人总该有自尊心,被带绿帽子的滋味肯定不会太好受。
第二天一早,许枫手持大束玫瑰在公寓楼下乞求苏蔓的原谅。
突然,何清反倒觉得自己实在孤陋寡闻像个傻冒。
然而,自从李公子事件过后,何清觉得,苏蔓就明显的疏远她了。
何清不明白为什么。
或许,从来也就没有近过吧。
(十)
大学校园里,若来回尽是一人,便犹如四处飘荡的孤魂野鬼,落寞的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就只会令自己越发莫名的浮躁起来。
于是,何清认识了曾宝。
曾宝是那种很按照章程办事的传统女性,逢人总带着甜甜的笑。
何清很喜欢曾宝,因为曾宝毫无心机,单纯的很。
这年头,这种女生差不多已绝迹。
曾宝告诉何清,自己一直喜欢一个男孩,高中时候的同桌,叫曹天来,现在人大念书。
曾宝说,
曹天来上知天文晓地理琴棋书画样样皆通;
曹天来很帅办事很有魄力;
她喜欢曹天来,但只是偷偷的喜欢,不敢大胆的喜欢;
感觉自己永远都配不上曹天来。
何清安慰曾宝,不会的不会的,你很善良你很可爱,优秀的男孩子都最欣赏内在美。
比如,就像齐天。
何清说,我一点都不美,可齐天说他喜欢我,感觉一切就像是做梦,老天对我实在太好了。
何清说着说着,孜孜笑。
十一快到了,何清决定去找齐天,她想齐天了。
(十一)
何清不知道齐天是否有听到她的告白,总之,自己已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而齐天,看上去也好象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何清依旧早早跑去教室,等齐天突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依旧是那么单纯的暗恋。
直到高三毕业晚会后,曲终人散,而何清却一直趴在走廊的扶杆上,独自伤感,此后再也不能看到齐天突然出现在走廊的尽头。
还有那清脆有序的钥匙撞击声。
突然, 扶杆上多了一个人,是齐天。
齐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水晶球,往何清跟前一递,给你。
透明的水晶球,中央嵌着一朵娇嫩耀眼的兰色玫瑰。
齐天说,何清,我喜欢你,一直都喜欢你,喜欢你的直率你的单纯你笑起来眯成缝的眼睛。
何清接过球,接过齐天的拥抱。
何清感觉自己幸福的要晕死过去。
自那一刻起,何清便发誓要用这一辈子全部的爱拥护齐天。
(十二)
何清并未事先通知齐天,她打算给心爱的齐天一个美丽的惊喜。
何清在齐天的公寓楼下等他,结果,何清却发现自己竟是另一个李公子。
齐天怀里搂着个漂亮女孩,说说笑笑往公寓走来。
何清怔怔地望着齐天,感觉晕眩,心渐渐的被掏空、掏空。
齐天看到何清的那一刹,笑容顿时凝固。
何清有股想阉掉齐天的冲动,但,最后,只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撇下行礼,跑到齐天跟前,抱住齐天,说,齐天,我来了。
何清暗暗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拥抱齐天,此后唾弃这个男人。
齐天看看身旁气得欲抓狂的女友又看看怀里的何清,一脸苦涩。
何清觉得,是齐天对不起她,情感的损失要不回来,但可以从物质上打击报复齐天。
何清心安理得的入住星级宾馆,出入高档饭店,购买名牌服饰,身后均牵着因理亏而乖乖付帐的齐天。
两天下来,齐天的存折就空了。
何清说,希望我明天就走人的话,就给我买张机票。
齐天点头,四下借钱,当晚就将机票送至何清手中。
何清接过机票,说,再留下100去机场的打车钱,你明天就别来送了。
齐天怔怔的望着何清,何清,真这么绝情吗?
何清笑,笑的很媚,很惑,缓缓走至齐天。
“啪!”
何清相信,不用劲打出这个巴掌,她这辈子不会甘心。
(十三)
何清衣着献丽回到学校,路上遇见谁都是神采飞扬。
惟独见到曾宝时,何清才无力的撇下一手的大包小包,一头扎进曾宝怀里。
几日的泪坝终于在这一刻决堤,何清失声痛哭。
何清说, 曾宝,我失恋了。
(十四)
苏蔓很快就发现何清失恋了。
因为何清不再执迷的趴在床头写信、画画。
因为何清不让苏蔓再提起“齐天”两字。
苏蔓越发觉得何清可怜,早就跟你说了,男人全都犯贱没一个好东西!
何清讨厌苏蔓那么拽的表情,于是反问道,那许枫呢?
苏蔓笑,仿佛早料到何清会这么问一般,他也贱,但贱的讨我喜欢。
何清发觉自己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苏蔓说, 你知道吗,韩野谈恋爱了。
你不爽了?
是,是不爽,那女的从头到脚趾没一处如我……我只是觉得那时的自己真可悲。
该他后悔。
不,男人饥不择食时根本不懂什么叫后悔。
(十五)
曾宝是个乖乖好学生,生活的最大重心就是学习,所以当何清不好意思打搅正用心苦读的曾宝时,就会十分无趣地跑去隔壁寝室找人唠嗑,于是,就这样认识了崔晓。
何清喜欢跟崔晓聊天。
崔晓是那种特大胆、前卫的女孩,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做。
崔晓在大学里已先后喜欢了三个男生,但一次都没谈成。
原因是崔晓就喜欢老实男生,而老实男生均很快就被她吓跑。
崔晓说,我现在对男人特失望,太懦弱了!
何清说,我也讨厌男人,男人全都好色。
崔晓说,你懂不懂什么叫男人本色,男人天生就有这方面的需求,他们跟女人不同,强忍着会受伤的。
何清说,我不懂,反正我接受不了男人对感情不专一。
崔晓说,太专一就怕你受不了,当然得找其他女人发泄一下了,妈的,我喜欢的男人要干我的话,随他怎么干都成,就怕他性无能干不起!
何清大笑,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谁说不要脸,谁说不要脸。崔晓扑上前挠何清,我的脸还要留在将来给色鬼舔呢!
(十六)
曾宝批评何清最近究竟跟谁学的,怎么讲话越来越露骨,毫无分寸。
何清嬉皮笑脸扑上前去扯曾宝的裤子,不仅露骨还露肉呢!
曾宝一边抓住何清乱动的手一边无奈的喊,别闹别闹,何清,该学习啦!
何清说,我不喜欢学习。
曾宝说,何清,你很聪明的,不考研实在浪费。
何清问,曾宝,你考研吗?
曾宝低着头,是的,何清,我想考人大。
(十七)
何清一直思索着曾宝适才的提议走回寝。
一进门,却见苏蔓已打包好行礼,优雅的坐在床边看杂志。
苏蔓, 你这是干吗?
何清,我要走了,今晚就走,先回家呆几天,然后去加拿大。
你怎么不事先说一声……太突然了。
有些事情不用我讲你都该知道,只是以前,你只关心姓齐的,而现在,你什么都不关心。
何清愣在原地,是~~是吗,还有没有时间,我们一起去吃顿饭吧。
苏蔓笑,我这不正是在等你回来吗?
去饭馆的路上,何清突然下意识的去握苏蔓的手, 何清突然想起,大一刚来的时候,她总是一天到晚跟苍蝇似的粘着苏蔓,那时两人形影不离。
苏蔓也下意识的握紧何清的手,两人相视而笑。
这笑蕴涵的太多,令人伤感。
何清说,苏蔓,对不起,世事总变化的太快,很多时候都令自己始料不及。
苏蔓回答,很正常,太多时候并不是我们扼住命运的喉咙,恰恰相反,而是命运扼住了我们的喉咙。所以,何清,想开点,放下齐天吧。
我已经放下了。
不,你没放下,你只是把它封在了心里,但封痛的冰总有一天会融化。
你这样说让我感觉害怕。
何清,你很聪明的,其实,也不能全怪齐天,很多时候人不得不变,就如你、我,大家都在变,这个社会在逼迫着我们必须做出点改变,可是,我们自己却掌控不清变化的方向,所以困惑,所以害怕一个人走。
你把我说糊涂了。
其实很简单,何清,最重要的是,别背叛自己。
何清撇过脸去,转移话题,苏蔓,你走了,许枫怎么办?
他……等我回来再说吧。
(十八)
苏蔓走后,何清去找曾宝。
何清告诉曾宝,她决定考研。
曾宝微笑,何清,只要你愿意努力,你肯定能考上。
沉思片刻,何清又说,我,我要考去上海财经。
曾宝回答太好了,我支持你。
可,可是,我上大学后就没好好学过,我落下了太多。
的确落下了太多,以前是因为热恋,革命鼎盛时期,只顾谈情说爱,现在是因为失恋,革命一片萧条,只落魄的拿时间打发时间——一切全都是齐天害的,何清心想,所以更不可以轻易饶恕他!
没关系的,现在一切还不算晚。
曾宝马上陪何清去买考研资料,何清看着那一本本厚厚的考研书籍心里就开始打鼓,不过没关系的,为了理想一定要坚持到底!
何清目前有二大理想:
一, 不愿与苏蔓之间的差距越拉越大,免得将来见面时自己太难堪。
二, 去上海财经有事没事给齐天整点事,气死他!
一想到齐天被气的哇哇叫的样子,何清就觉得考研实在是太可爱了。
(十九)
当何清明确自己需要干什么也非常想干时,便会很快进入状态,无需太多过度时间。
何清的快速转变令曾宝震惊,原以为何清这种高涨的学习热情只能持续三、四天,可三、四个月过去了,何清的学习劲头竟一天猛过一天,纯粹一个考研狂。
曾宝发现,自己的进度已远远被何清甩在了后头。
曾宝问何清,何清,什么是你学习的最大动力?
何清笑,曾宝,你就想着你的曹天来吧,他现在被女巫抓走了,你再不去救他他可就要沦陷了哦,嘘,听见了吗,他正在冲你喊~~~宝,亲爱的宝,救我!
何清学的怪模怪样,逗得曾宝直低下头,脸蛋扑红扑红。
(二十)
暑假到了,何清与曾宝一起报了考研班,继续留校奋斗。
曾宝让何清上网帮忙找些人大人力资源管理导师的资料。
何清一口答应,上线后顺便打开QQ。
何清早就将齐天删除,可上线不一会儿,齐天的头像竟在屏幕上一闪一闪。
何清发现自己的心猛地就绷紧了,颤抖的手去点击QQ
齐天说,
好。
何清,你怎么不说话。
何清,我很想你。
何清,何清,我最喜欢的仍是你。
何清,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何清慌乱的忙关掉QQ,喘着粗气。
可何清的心开始窃喜,狂蹦,扑通扑通,手心冒汗,浑身都在冒汗,牙齿似乎都在哆嗦。
一直,一直都想去上海财经,一直以为自己已可以很潇洒的面对齐天,可以潇洒到令齐天抓狂,可是,原来还是因为忘不了,还是不能放下……
何清害怕,何清惴惴不安,何清想即刻见到齐天,想证实……证实什么来着……一切,一切……
何清告诉曾宝,考研班结束后我要去一趟上海财经见导师。
(二十一)
何清来到上海财经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齐天的公寓楼下,偷偷的等齐天出现。
何清想,如果,如果齐天现在是一个人,如果,齐天瘦了、憔悴了、头发变白了,如果……
也许,也许,她会考虑原谅他。
齐天终于出现了,却不是一个人,怀里搂着一个比上次的更要漂亮三分的女孩,神采飞扬。
何清的脑袋轰的鸣炸开了。
仿佛有一个大锤子提前将她体内的冰山猛劲凿开,冰末四溅,刺入深脏,痛四处流窜,输遍全身,于是一切均痛的不能动弹。
何清不明白,她当初所钟爱的齐天,究竟,哪里去了。
何清对齐天彻底的绝望。
如果……已没有如果。
可一直以来……何清不再清楚自己如此辛苦究竟是为了什么,还要来上海财经吗?有意义吗?想整垮齐天?或许,最后垮掉的只能是自己。
(二十二)
何清不想再玩下去了,她没有去见导师,而是直接跑回学校,然后宣布她决定放弃考研的美丽消息,然后将所有考研资料无偿献给继续在为爱情垂死奋斗的曾宝。
曾宝说,何清,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可以放弃?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严肃。
可是,可是你现在放弃不觉得可惜吗?
曾宝,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嘛,如果我再付出两个月,然后再放弃,那岂不是更可惜?
何清,为什么要放弃,为什么?
因为,我见过那些导师了, 个个都长得奇形怪状,很恐怖的。
何清,这不能算是理由。
为什么不能算?
何清,你实在太任性太儿戏了。
我一直都这样,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何清,你别堕落下去,你堕落下会让我心疼。
何清猛地一阵揪心,忙撇过脸去,靠,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罗嗦。
(二十三)
自从决定考研后,何清便极少与崔晓联系,如今不考研了,于是何清就让崔晓搬过来与她一同住,一个人实在太寂寞。
此后,两人成天闹的一塌糊涂,不是玩游戏、看碟、逛街、泡吧、蹦迪、侃大山,就是泡在网上与一群自称是男的但鬼才知道究竟是男是女的同志瞎扯色情。
崔晓从后面搭住何清的肩,一面看着屏幕上粗俗不堪的聊天对白,一面听着广播,时不时哈哈大笑。
何清转身扯下崔晓的一只耳机往自己耳朵塞去,问,你听什么呢,这么开心?
崔晓一把将耳机夺回,去去去,继续聊你的天得了。
半晌,崔晓取下耳机,一脸意犹未尽的神态,嘿嘿怪笑,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哦对了,我在听男性性功能障碍的讲座呢,真逗,原来男同胞们的命根子竟也有标准的长和宽……哈哈……
(二十四)
崔晓哭丧着脸回来,她告诉何清,一次偶然,在自习室发现一个有生以来所见过的长的最老实的男生,真的喜欢极了,于是已注意、跟踪了他约莫一个月,可今晚,她却发现他去网吧看A片。
崔晓大骂,妈的,他怎么这么笨,聪明的男人从不在网吧看A片!
妈的,我竟为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痴迷了一个月!
妈的,现在的男人真越来越让人绝望!
妈的……
何清轻拍崔晓颤抖的肩膀,崔晓, 聪明的女人不该相信爱情。
何清觉得这纯属废话,因为,不论苏蔓还是她自己,哪一个又曾逃过了爱情的毒,但,作为安慰的话,仍旧该说,人留不住了,不能再将智慧也赔进去。
我知道,可是……崔晓开始痛哭,我渴望,我真的渴望……
此刻的崔晓与她平日的一贯作风截然不同,让何清觉得陌生,然而,或许这陌生的她才恰恰是最真实的她,何清一向都认为崔晓早已五毒不清,而那一句渴望却将女人刻画的如此真实,也刺痛了何清的心事。
何清只径自揉摸崔晓的背,努力不让现场的气氛钩起自己忘却不了的回忆。
突然,崔晓停止哭声,说道,何清,我今后再也不会为男人哭了。
何清只是点头。
崔晓又说,可是,我上次哭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二十五)
天气越来越冷,何清也越来越懒得爬出她那温暖的小窝。
而崔晓却恰恰相反,不到宿舍即将关门是绝对舍不得外面的花花世界回来的。至于那晚的失恋,也仅仅只是换取了一次痛哭,第二天随即精神焕发。
何清觉得,崔晓恢复的甚至比她还快。
漫不经心地翻着书,何清又突然想起了曾宝,好久不见了,她现在肯定在为考研而拼命吧。
正琢磨着明天是不是该去慰问一下奋战的曾宝,曾宝就推门进来了,脸上挂满泪痕。
曾宝趴在何清怀里痛哭,何清,天来死了,他得血癌死了,明天就是他的葬礼。
何清,为什么会这样?
何清,上个寒假我们还在一起开同学会呢,我们一起拍了很多照片,他那时活泼极了。
何清,天来真的被抓走了,可这回抓他的不是女巫,是死神。
何清,我好害怕,我好难过。
何清,我明天要去买机票我要回去见天来最后一面。
何清,你说我该怎么办,我痛的好像就快死掉了……
这个坏消息来的太快,何清除了不停的安抚怀里的曾宝,同时扯些什么人死不能复生你要懂得节哀之类的话后也不知道究竟还该说些什么。
应该是,说什么都没有用。
何清送曾宝回寝,回来时,崔晓已在房中。
何清告诉崔晓,那个传说中的曹天来去世了。
接着,何清与崔晓不约而同相视一笑,开口叹道,可惜了那么一个大帅哥。
崔晓问,怎么死的?
得了血癌。
妈的,怎么又是血癌,现在的韩国片动不动就死人,而且十有八九全部死于血癌,害我现在一听着血癌就头大——对了,那曾宝岂不得痛不欲生?
总需要一段时间慢慢适应过来。
曾宝太笨了,放着大帅哥只看还不敢喜欢,若是换作我,早就把他干上床了。
吹牛!
谁吹了,不知道是我是荡妇吗?崔晓歇嘶里底地笑。
(二十六)
崔晓说,老天一般很公平,不会给谁太多或太少,所以那些政治高官虽整天抛头露面却个个肥头大耳奇丑无比,囚犯坏蛋虽有牢狱之灾却个个寿比南山……所以,像曹天来这种据说是很完美的人就该命短。
何清听着,笑着,突然就想起了齐天。
至少,曾经,齐天在无数女孩子眼中是那么的光彩照人。
那么,齐天呢,是不是也死了?
何清不禁为自己的这个大胆假设而兴奋万分,禁不住忙拨通电话给一个也在上海念书的比较八卦的同学。
先是几句客气,然后何清直奔主题,嘿,最近咱们高中老同学比如你们上海一带的有没有谁不幸夭折了?
对方被问的膛舌,没有,何清,你问这个干吗?
妈的,扫兴!何清匆匆念叨一句不聊了88即挂下电话。
何清失望的躺回床上,齐天竟然没死——
不过,没死也不错,这说明齐天也称不上是什么好货。
死也太便宜他了, 就让他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吧。
要不,就半死不活?
何清觉得,齐天这辈子差不多也就该这样。
何清不禁暗笑。
(二十七)
一大清早,何清便跑去找曾宝问要不要陪她一起去买机票。
曾宝说不去了,昨晚一夜无眠,泪流干了,人也想明白了。
曾宝喜欢了曹天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一相情愿,也明白自己从来不曾拥有过曹天来,可这一次,曹天来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一切的梦仿佛在一瞬间全部破碎。
曾宝甚至开始有点埋怨曹天来,她认为曹天来的死对她而言简直就是一种背叛。
曾宝说,不去了,我没勇气去见曹天来苍白的模样。
曾宝说,何清,我是胆小鬼,我不想对自己太残忍,我没法面对。
何清问,还要继续准备考研吗?
要,一定要,我要考去人大,去追寻天来曾经的每一个足迹。
何清说,曾宝,其实你很勇敢,你一直活的很真实。
不,不真实了,已经变了,成长,本来就是一次对自己的背叛。
何清愣住,她突然想起了苏蔓,她已经很久不曾跟她联系。
人人都在背叛,可她,又究竟背叛了谁?
何清想起苏蔓说,何清,不要背叛自己。
何清的眼眶顿时有些湿润,晃着脑袋挥赶回忆,哭骂,妈的,折腾半天,我竟仍停留在初级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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