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的地方都是涂成了浅绿色的[居住区],占了城镇面积的一半以上。
"这不是有人住着吗。"
"造了这么多的机器,还都好好运作着。一定有什么人在。至少不会像先前一样,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那为什么谁也看不到呢?"
"是呀,能想到的原因嘛……比如因为宗教什么的不可以外出啦,放假啦,刚好是午睡时间啦等等,或许只是不在这一带住罢了。"
"那这么说的话……在居住区?"
"有可能。"
"好吧,奇诺,咱们去看看吧!"艾鲁麦斯兴奋地大声说,但奇诺却摇了摇头。
"不,今天不行。现在去的话,在日落之前该回不来了。就算是在城里,走夜路也不方便。况且……"
"况且?"
"好困,我要睡觉了"
"啊?平时这个时间离睡觉还早啊"
艾鲁麦斯这么说着的时候,奇诺从枪套里拔出PATHADA,和夹克一起拿在手里,摇摇晃晃地朝床铺走去。
"你说得没错……艾鲁麦斯,可我只要一见到漂亮的床就不由自主地想躺下,同时也犯起困来"
说完,奇诺把夹克挂在宽大的床帮上,将PATHADA压在枕头下,然后就一头扎在柔软的被子上。"好幸福啊……"奇诺小声说完就沉入了梦乡。
"没出息。"艾鲁麦斯嘀咕道。
次日早晨,随着黎明的出现,奇诺起了床。
房间的物品篮里放着昨天委托清洗的衣物,洗得就跟新的一样。
奇诺开始维护起两支PATHADA来。
在后腰别着的自动式的那把,奇诺叫它[森中人]。这是一支枪身细长的PATHADA,使用的是22LR弹。子弹的破坏力虽不大,枪身长而重量适中,命中精度较高。
奇诺从[森中人]的弹仓里取出子弹,再重新填装到别的弹仓里。
另一支挂在腿上的PATHADA,通称[加农],是支单手制动式的左轮。
所谓单手制动式就是指,每击出一发,就要用手扳一下枪机。而只需要扣扳机就可以直接射击的称为双击。
[加农]不使用带弹壳的子弹。火药和弹头直接装在弹仓里。因此再装弹的时候,就必须用手来一一填装火药,弹头和雷管。雷管指的是用来装火药的小管子,接在弹仓的后面,由枪机击打而引火。
奇诺把[加农]的弹仓换了一个空的,做了好几次的拔枪射击练习。然后去冲了淋浴。
奇诺来到饭店大堂旁边的餐厅,这里给他一个人预备了丰盛的宴席。
机器准备了平底锅,问奇诺想吃什么样的菜肉蛋卷。
奇诺还是先仔细确认了餐费是否包在住宿费里,然后吃了足足有一天的量后,回到了房间。由于吃得太多,只得休息一阵儿。
等太阳升起得差不多的时候,奇诺敲醒了艾鲁麦斯。奇诺将行李都装上艾鲁麦斯后,退了房。然后边看地图,边向[居住区]驶去。
[居住区]几乎就是森林。粗壮的树木枝叶繁茂,还有几条小溪在流淌。小鸟的叫声彼此呼应,湿润适中的空气格外得清爽。
奇诺和艾鲁麦斯行驶在未曾经过铺装的路面上。
一路上不时有人家出现。建筑样式完全相同,都是宽敞的平房,就像是为了隐蔽而建在森林里似的。房子与房子间离得相当远。
奇诺和艾鲁麦斯以为会遇见什么人,就在森林里的这条路上跑了好一阵,但谁也没遇上。
奇诺试着把艾鲁麦斯停在能看见房屋的位置上。老房子一般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但在这里感觉不到。就像和在别的国家见到的房子一样,能感到一股有人居住的温馨。
看了一会儿,不见有人的影子。觉得在边儿上再看也没用,奇诺发动了艾鲁麦斯。
结果还是一个人也没发现,奇诺就来到了城镇的中心[中枢?政治区]里。
高楼大厦取代了森林,经过铺装的道路宽阔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一个人影也瞧不见。追赶行驶中的汽车,结果还是无人的清扫车。
奇诺和艾鲁麦斯进入了一栋大厦。坐电梯来到了最高层,这里有可以俯瞰周围的展望台。
奇诺和艾鲁麦斯从窗明几净又无人的展望台朝四下看去,远处的城墙依稀可见,像地图所标出的那样,周围蔓延开来的是一片绿色。
相邻的楼里也看不到人。只能瞥见各种形状的机器在卖力地做着扫除。
奇诺从行李里取出狙击用的望远镜,边调节镜头的倍率,边观察林中的房子。
"我可真是不敢恭维这里啊。"艾鲁麦斯嘀咕道。
过了一会儿,"看到了,有人。"奇诺边看边说。
"真的?真的吗?"艾鲁麦斯大声问。
"没错,在房前有一个人。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好像在做什么运动。……稍微离开一点的另一家有个中年的女人,在院子里……那是在干什么呀……啊,进到房子里去了。别的房子里也有亮着灯的窗户。"
奇诺停止观察,把望远镜收回行李里。
"我说了这里有人吧。"
"嗯。刚才还是那种氛围呢。但为什么一个人也没见到呢?"
听了艾鲁麦斯的疑问,奇诺坐到了展望台的长椅上。
"我也不清楚。最初我以为是因为我们这些旅行者让他们感到新鲜又害怕。但是……"
"但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关系好的邻里之间应该彼此来往,应该过的很快乐。在这个国家,彼此完全没有来往的迹象,也没有外出的人。就好像所有人都锁在家里一样。"
奇诺再一次朝窗外望去。整洁有致的街道,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居住区。整个城镇的规划是迄今为止所见过得最好的一个。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奇诺小声说。
奇诺和艾鲁麦斯来到了[工厂?研究所]区域,参观了全自动控制的工厂。诚恳热切进行说明的向导还是机器。
奇诺向机器询问了为何这个国家看不到一个人,但并没有得到答复。
傍晚,天色变暗以前,奇诺和艾鲁麦斯回到了昨晚留宿的饭店。虽找了其他的饭店也都还行,但因为早饭好吃,根据奇诺的要求,他们又特意横跨了街区,返回到东门来了。
路上,一个人也没见到。
次日晨,奇诺早餐还是吃得很撑。
给艾鲁麦斯补充了燃料,购买了随身的干粮,奇诺沿市中心径直全速朝着西边驶去,准备从正西边的门出城。
艾鲁麦斯的引擎声在清晨的森林中回响。奇诺不想在居住区制造噪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好尽量不挂档地慢慢行驶。
林中有处平缓的山岗,奇诺驶到岗顶熄了引擎。沿着坡道就势徐徐滑下。
奇诺每见到一处人家,就偷偷瞟一眼看有没有人在。但谁也看不到。下了坡,艾鲁麦斯随着惯性走了一段,停住了。
奇诺正想发动引擎,这时,咔嚓咔嚓地传来了有人干活儿的声音。奇诺向周围张望了一下。
离开道路一点的地方,生长着如同在自家院子里精心修剪过的草。旁边有一个男人蹲在那里,在摆弄着一个小巧的机器。
男人一心集中在机器的修理上,并没有注意到奇诺和艾鲁麦斯。艾鲁麦斯小声嘀咕道。
"喔,这还是在这么近看到的第一个人。"那语气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珍禽异兽一样。
奇诺推着艾鲁麦斯,悄悄地走过去,然后向那个男人打了招呼。
"早上好。"
"呜哇!"男人惊得跳了起来,回头看见了奇诺和艾鲁麦斯。男人30岁左右,戴一副黑边眼镜。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见到幽灵什么一样,一脸的惊愕。男人说话了。
"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男人完全语无伦次。
"没事吧?不好意思,吓到你。"奇诺说。
"你你,什什什什什什么人……。什什什什么时时时时时时……"男人的语言支离破碎,根本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艾鲁麦斯说道"奇诺,是不是语言不通啊?他是在做自我介绍吧。他叫[什什么时]吧?"
"这怎么可能呢……"
"你你你你们……"男人总算又说了点别的。艾鲁麦斯一惊"哎呀?他会说话啊?"
"你,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男人指着奇诺和艾鲁麦斯,突然嚷起来。
"啊?"艾鲁麦斯就势应了一句。奇诺歪了歪头。
如此一来,男人从混乱状态中快速恢复过来。表情也和缓起来,然后又变得高兴起来,接着像为了确认似的,大声问。
"你们俩,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只知道你在说什么。"奇诺冷静地说。
男人听了以后,兴奋不已,紧接着又欣喜若狂地问。
"没错,我也[听]不到你们在想什么!……啊,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是旅行者吧?是吧?是吧?一,一,一起喝茶怎么样!难,难道你们要走了么?我求你们了!"
"出发时间再延后一些倒是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个国家的人都不到外边来吗?"
面对奇诺的提问,男人深深地点着头,跑过来大声说。
"行行行,我全告诉你们!"
顺着林中的小路走一会儿,就是这个男人的家。
奇诺和艾鲁麦斯被让进了明亮宽敞的房子里。屋内有气派的木质桌椅。在呈弯曲状大大的窗户对面,是经过精心拾掇过的林中庭院。生长着好多鲜花和像药草一样的植物。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别人呆过的迹象。
奇诺脱了外套,坐在椅子上。艾鲁麦斯被支在了一边。
"来,快请。"男人把马克杯放到桌上。
"是用从庭院里采摘的草做的茶。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这种茶在这个国家里很受欢迎。"
奇诺闻了闻茶香。"这味道怪有意思的,叫什么茶呀?"
"叫[毒多美]"
听到这里,艾鲁麦斯不由得叫起来。
"毒?那里面有毒?奇诺,别喝!"
奇诺虽没有像艾鲁麦斯一样说什么失礼的话,但也没有立刻就喝。奇诺观察了一会儿马克杯,然后向男人确认道。
"是有毒的茶吗?第一次喝的人没关系吧?"
男人开心地笑着说,"你们可真的是旅行者呀,啊,对不起,我笑你们了。我没有戏耍你们。[毒多美]并不是说有毒的意思,是祛毒,消毒的意思。……哈哈哈,是呀,一般人要是听到毒什么茶的话也难免会觉得别扭。而且……怎么说……呢……"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说着说着就由笑脸变为无表情的脸,最终又变为了一副哭丧脸,且大声地哭出了声来。
奇诺和艾鲁麦斯还没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他哭。
他边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还时不时地抽搭两下鼻子,慢慢说道。
"能和别人……像这么交谈……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10年前,不,可能还要久……"
过了一会儿,奇诺说。"能请你谈谈吗?"
男人摘下眼镜,擦拭眼泪,又擤了鼻子,不住地点头。
"啊,当然,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跟你解释,这个国家的人彼此互不见面的原因。"
男人最后擦了把泪水,又戴上了眼镜,看着奇诺,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讲起来。
"是呀……简单的说,这里是可以理解别人痛苦的国家,所以彼此不让见面……不……是不允许见面"
"能理解别人的痛苦,是吗?"
"什么意思呀?"
男人稍微喝了口茶。
"将来要做一个能理解别人痛苦的人。你们以前没有被父母这样说过吗?这样一来,就不会做让对方讨厌的事,伤害对方的事了。要是能知道别人的想法,那是多么方便又了不起的事啊……你们没有这么想过吗?"
"有啊!当然有!到这里之前,奇诺他就胡来……"让男人一问,艾鲁麦斯抢着答道,完全不给奇诺发言的机会。
"不好意思呀,艾鲁麦斯。"奇诺为了掩盖掉艾鲁麦斯的发言,用淡淡地语气说着。
"这个国家的人们就认真地想过。自古在这个国家就是由机器来做所有的工作,人类进行享乐。这儿一直是个食物充沛,富饶而安全的国家。于是人们有了闲暇时间,就挑战起各种动脑的事情来。人们发表新的公式,不懈地进行科学探索,进行文学,音乐创作什么的。后来,一个研究人脑的医学小组有了个划时代的发现……。那就是,对人脑未曾使用过的地方加以开发,人类就可以彼此直接传递思想。"
"直接传递思想?"奇诺露出诧异的神色。
艾鲁麦斯也问"那是怎么一回事呀?"
男人接着说道。
"比方说我在头脑里想到[你好],这样呢,就可以向周围的人打招呼了。而且不止是这么简单的事,当我悲伤的时候,悲伤的心情也会直接传达给对方。别的人理解到我的痛苦,会安慰我,帮我一起想解决的办法。连婴儿的难受和高兴,做母亲的也能感受得到。用俗话说,就是心灵感应。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奇诺和艾鲁麦斯不约而同地点头。
"这个国家的人都称赞这个伟大的发现。这样,人们可以从心底相互表达意思,相互了解。从前那些理不清头绪的,词不达意的交流都可以通过这种最古老的方式得以实现!大家都这么相信。于是为了给所有人都赐予这种能力,人们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开发脑的方法,并完成了这种药。这一切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然后,全体国民都喝下去了。"
[ 本帖最后由 香香的橙子 于 2006-12-13 15:53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