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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书推荐] 奇诺之旅(1-8)日文原版[下载]及第一部中文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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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2-13 23:4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奇诺之旅》
人类奇诺,以及会说话的机车艾梅斯。
没有终点的旅程,不可思议的故事。
世界根本就不美丽,却也因此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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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看到论坛里日文原版已经有人发过了地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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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诺之旅中文版(1-4卷)ebook
http://www.yymoe.net/

[ 本帖最后由 香香的橙子 于 2007-3-9 18: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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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3 23:4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诺之旅小说
第一章
序 在丛林中
接着,黑暗出现了。
一丁点儿光亮也没有。
月亮星星也看不见。
只有和缓的风掠过树梢的声音,像是在点缀这黑暗似的传过来。
"是呀……这理由有些牵强……"冷不防传来了人声。像是个少年的声音,显得稍微嗓门儿有些高。
"牵强?怎么说?"另外一个声音催促般地问。是个更年少的男孩子的声音。
很短的一阵静寂过后,最开始的那个声音静静地谈了起来。那语气就像是面朝着无人的方向,说给自己听一样。
"我呀,认为自己有时是个不可理喻,愚蠢矮小的家伙,是个丑陋不堪的人。但为什么这么想并不清楚,只是时常这么想,时常又只能这么想……但每逢此时,其他的东西,比如说世界呀,别人的生活方式等等,都觉得是那么美,那么的了不起,觉得可爱得不得了……我想我是为了更深入地了解这些,才出门旅行的。"
稍微停顿了一下,声音接着说。
"我想只要我还在旅途之中,很多艰难和悲伤的事也会在各个目的地等着我"
"是吗?"
"但即便是这样,我也不想中止旅行。旅行很有意思,就算是有必要去杀人,我也会继续下去的。况且……"
"况且?"
"想中止的话,随时都可以,所以我要继续下去。"最开始的那个声音坚决地说,接着又问道
"你能理解吗?"
"老实说,我不是太明白。"另一个声音答道。
"那没有关系"
"是吗?"
"我自己也许也不太明白,也许我也在迷惑之中,也或许我是为了搞明白才继续旅行下去的。"
"这样啊。"
"行了,我要睡了。明天还有好一段路要赶呢。……晚安,艾鲁麦斯。"
"晚安,奇诺。"
黑暗中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很快沉寂下来。

第一话 心痛之国


一片绿海之中,延伸出一道茶色的线。
这是一条简单用土砌成的路,向西边笔直地延伸出去。路的两边是没膝高的草地,像是风向的指示标一样,随风缓缓波动。远处也好近处也好,看不到一棵树。
路的正中飞驰着一台MOTORADO(注:一种摩托车,特指不能飞行的类型)。机车的后备箱上绑着一只污渍斑斑的皮包。
MOTORADO轰鸣着引擎,以及高的速度奔驰着,时不时地还左右打两下晃。每当此时,骑手就匆忙转舵,倾斜身体,调整方向。
骑手的身形不大,穿着黑色的夹克,腰间系着宽大的皮带。皮带前面挂着几个储物袋,后面挂着手持型PATHADA(注:PATHADA是枪械,这里指手枪)的枪套。里面装着一支自动式PATHADA,枪把朝上。
骑手的右腿的枪套里装着另一支左轮式的手持PATHADA。为了防止掉落,枪套的带子用枪机揶住了。
骑手的帽子像飞行帽似的,只有前面有帽沿儿,两边带着防寒用的耳罩。帽垂儿用风镜的带子扣住,多出来的部分被风吹得啪哒帕达地直响,帽子倒是因此而不会被风的压力吹跑。
风镜下是一张年轻的脸。大大的眼睛,俊俏而精悍的面庞露出了一丝疲惫的神色。
MOTORADO向骑手说道。
"真是的,搞不清奇诺你到底在考虑些什么。有吃的就吃不就得了。"
被称为奇诺的骑手答道。
"难得才发现了城镇,随身带的干粮可不能动。"
他们行进的路的前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处城镇的外墙。
"况且后备干粮是为到最后而准备的。"
霎时,前轮由于地面坑洼不平而失去平衡,MOTORADO又摇摆起来。奇诺慌忙调整方向。
"哇!"
"对不起,艾鲁麦斯。"
奇诺将速度一点点放慢,被称为艾鲁麦斯的机车嘟囔着。
"真是的,那个国家里可不见得有食物呦,要是一个人也没有,你准备怎么办?"
"说的也是,到时候……"
"到时候?"
"再说呗。"

到了外墙跟前,奇诺停住了艾鲁麦斯。高高的城墙前是护城河和吊桥。
奇诺的目光落到了桥跟前的一所小小的建筑物上,他正想从艾鲁麦斯上下来时,艾鲁麦斯摇晃起来,奇诺注意到自己还没有放下机车的支架,但他无力将艾鲁麦斯支起,于是就势向左放倒了。
"啊,你干什么呢!奇诺,你小子把我就这么倒放着吗,嗨!快把我立起来,立起来!"
躺在地上的艾鲁麦斯歇斯底里地叫着。奇诺想把它一下子立起,但立到一半儿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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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3 23:47:26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的啦?"艾鲁麦斯问。奇诺的声音低得像蚊子。
"肚子饿得使不上力气……"
"所以叫你吃午饭的嘛……听好,奇诺,早跟你说过好几遍了,MOTORADO的驾驶本身就``是一项运动。就算不像骑自行车那样,单是驾驶也要消耗相当大的能量的。过不多久就在不自觉当中就使不上力气了,而且脑筋也不灵活起来。这样一来,平时能反应得过来的突发情况也反应不过来。很容易由于简单的错误发生事故……哎?奇诺,你有没有在听啊?"

建筑物里一个人也没有。
只有一台像自动贩卖机似的机器摆在哪里。在奇诺进来的同时,机器启动了。它向奇诺问了几个简单的问题后,很快地开出了入国许可证。吊桥放下来了。
"真够快的呀。"看到奇诺回来,已经被支起的艾鲁麦斯说。
"有点儿怪。"奇诺跨上艾鲁麦斯,开动了引擎。
"有什么怪的?"
"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机器。"奇诺开动艾鲁麦斯,开始过桥。
"要是进了城,总不至于也见不到一个人吧……"艾鲁麦斯调侃地说。
而事实上确实如此。

"吃了吗?"
"吃了。"奇诺边满足地答着,边朝停在建筑物前的艾鲁麦斯走来。
"有什么人吗?"
"一个也没。"奇诺简短地说着,跨上艾鲁麦斯,然后朝周围环顾了一遍。
一条宽阔的柏油大道,两边有不少平房。奇诺刚出来的建筑物门前挂着[餐馆]的牌子。
大道两边还有步行林荫道,路灯和树木有规则地排列着。前方不远处有个十字路口,还有红绿灯。路向前一直延伸出去,路的尽头是森林,除了一片绿色什么也看不到了。
回头看是刚才经过的城墙,左右两边有些什么,模模糊糊地看不清。单是从这儿看,这个城镇就大得出奇,而且还相当的平坦。
"谁也没有还能做得出饭菜吗?"
"啊,都是机器做的,好好吃啊。"
"邪门的地方。"

自刚才奇诺和艾鲁麦斯进来的时候,城里就一个人也没有。城镇很是漂亮,道路也修整得很好。但人影却哪里也见不到。
这时一辆汽车驶来,在奇诺和艾鲁麦斯面前停住了。车门开了,出来的不是人,而是机器。在宣读了表示入国欢迎的致辞后,将城镇地图递给了奇诺。奇诺一接过来,机器又关上车门,乘车离去了。奇诺首先查了查吃饭的地方在哪儿。很快在附近找到了一家餐馆,奇诺进去看了看,果然还是一个人也没有。但尽管如此,宽敞的店内却一尘不染。
出来迎接奇诺的是一部搭载了电脑,还安装了两只胳膊的轮椅似的机器,由它接受顾客的点菜。
奇诺点的是和意大利面很相似的面食,不知用什么肉做的肉排,以及有着从未曾见过颜色的水果。过了一会儿,由机器把菜端来了,奇诺用完餐,向机器结了帐。
价格便宜得不得了。
然后,在机器的陪送下奇诺出了店。

奇诺凭借附近的指示牌,找到了给艾鲁麦斯补充燃料的地方,驱车向那里赶去。这里还是看不到任何人。路上看到行驶的汽车就追过去,但也只是无人的清扫车而已。在无人加油站,奇诺给艾鲁麦斯做了补给。和先前的价格一样便宜。
接下来要找旅馆了。到了一看,还是谁也没有。
奢华的饭店从里到外扫除得格外干净。大厅的大理石闪闪发光。前台里坐着的是机器,所有的工作都做得干净利索。价格还是很便宜。
奇诺推着艾鲁麦斯进了房间。奇诺从没见过如此豪华的房间。他向负责接待的机器几次三番地确认,诸如住这个房间是否真的可以,档次有没有搞错,对方知不知道自己不是什么有钱人,结账时要是索求巨额费用是绝对付不起的之类的问题。
"穷酸相儿。"艾鲁麦斯嘀咕道。
奇诺随便地在宽敞的浴室冲了淋浴,更换了内衣和外衣。刚想自己清洗衣物时,注意到饭店有洗衣服务,就叫了这项服务。还是由机器来取的衣服,在告知明早就能洗好后就走了。
奇诺和艾鲁麦斯将得来的地图在地毯上展开到最大。
现在所处的饭店在地图上位于离城镇入口处很近的[东门?商店街]一带。镇子呈圆形,十分宽广。刚才奇诺他们所走过的不过是镇子的一角而已。
在镇子的中心部,有一处标有[中枢?政治区]的圆形区域,这里被涂成了浅红色。在南边有处用蓝色标出的很大的一个湖。还有一个涂成茶色的[工厂?研究所]的区域,位于城镇的最北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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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3 23:48:35 | 显示全部楼层
除此之外的地方都是涂成了浅绿色的[居住区],占了城镇面积的一半以上。
"这不是有人住着吗。"
"造了这么多的机器,还都好好运作着。一定有什么人在。至少不会像先前一样,只剩下最后一个人。"
"那为什么谁也看不到呢?"
"是呀,能想到的原因嘛……比如因为宗教什么的不可以外出啦,放假啦,刚好是午睡时间啦等等,或许只是不在这一带住罢了。"
"那这么说的话……在居住区?"
"有可能。"
"好吧,奇诺,咱们去看看吧!"艾鲁麦斯兴奋地大声说,但奇诺却摇了摇头。
"不,今天不行。现在去的话,在日落之前该回不来了。就算是在城里,走夜路也不方便。况且……"
"况且?"
"好困,我要睡觉了"
"啊?平时这个时间离睡觉还早啊"
艾鲁麦斯这么说着的时候,奇诺从枪套里拔出PATHADA,和夹克一起拿在手里,摇摇晃晃地朝床铺走去。
"你说得没错……艾鲁麦斯,可我只要一见到漂亮的床就不由自主地想躺下,同时也犯起困来"
说完,奇诺把夹克挂在宽大的床帮上,将PATHADA压在枕头下,然后就一头扎在柔软的被子上。"好幸福啊……"奇诺小声说完就沉入了梦乡。
"没出息。"艾鲁麦斯嘀咕道。

次日早晨,随着黎明的出现,奇诺起了床。
房间的物品篮里放着昨天委托清洗的衣物,洗得就跟新的一样。
奇诺开始维护起两支PATHADA来。
在后腰别着的自动式的那把,奇诺叫它[森中人]。这是一支枪身细长的PATHADA,使用的是22LR弹。子弹的破坏力虽不大,枪身长而重量适中,命中精度较高。
奇诺从[森中人]的弹仓里取出子弹,再重新填装到别的弹仓里。
另一支挂在腿上的PATHADA,通称[加农],是支单手制动式的左轮。
所谓单手制动式就是指,每击出一发,就要用手扳一下枪机。而只需要扣扳机就可以直接射击的称为双击。
[加农]不使用带弹壳的子弹。火药和弹头直接装在弹仓里。因此再装弹的时候,就必须用手来一一填装火药,弹头和雷管。雷管指的是用来装火药的小管子,接在弹仓的后面,由枪机击打而引火。
奇诺把[加农]的弹仓换了一个空的,做了好几次的拔枪射击练习。然后去冲了淋浴。
奇诺来到饭店大堂旁边的餐厅,这里给他一个人预备了丰盛的宴席。
机器准备了平底锅,问奇诺想吃什么样的菜肉蛋卷。
奇诺还是先仔细确认了餐费是否包在住宿费里,然后吃了足足有一天的量后,回到了房间。由于吃得太多,只得休息一阵儿。
等太阳升起得差不多的时候,奇诺敲醒了艾鲁麦斯。奇诺将行李都装上艾鲁麦斯后,退了房。然后边看地图,边向[居住区]驶去。

[居住区]几乎就是森林。粗壮的树木枝叶繁茂,还有几条小溪在流淌。小鸟的叫声彼此呼应,湿润适中的空气格外得清爽。
奇诺和艾鲁麦斯行驶在未曾经过铺装的路面上。
一路上不时有人家出现。建筑样式完全相同,都是宽敞的平房,就像是为了隐蔽而建在森林里似的。房子与房子间离得相当远。
奇诺和艾鲁麦斯以为会遇见什么人,就在森林里的这条路上跑了好一阵,但谁也没遇上。
奇诺试着把艾鲁麦斯停在能看见房屋的位置上。老房子一般都让人感到毛骨悚然,但在这里感觉不到。就像和在别的国家见到的房子一样,能感到一股有人居住的温馨。
看了一会儿,不见有人的影子。觉得在边儿上再看也没用,奇诺发动了艾鲁麦斯。
结果还是一个人也没发现,奇诺就来到了城镇的中心[中枢?政治区]里。
高楼大厦取代了森林,经过铺装的道路宽阔起来。还是一如既往的一个人影也瞧不见。追赶行驶中的汽车,结果还是无人的清扫车。
奇诺和艾鲁麦斯进入了一栋大厦。坐电梯来到了最高层,这里有可以俯瞰周围的展望台。
奇诺和艾鲁麦斯从窗明几净又无人的展望台朝四下看去,远处的城墙依稀可见,像地图所标出的那样,周围蔓延开来的是一片绿色。
相邻的楼里也看不到人。只能瞥见各种形状的机器在卖力地做着扫除。
奇诺从行李里取出狙击用的望远镜,边调节镜头的倍率,边观察林中的房子。


"我可真是不敢恭维这里啊。"艾鲁麦斯嘀咕道。
过了一会儿,"看到了,有人。"奇诺边看边说。
"真的?真的吗?"艾鲁麦斯大声问。
"没错,在房前有一个人。是个很普通的男人,好像在做什么运动。……稍微离开一点的另一家有个中年的女人,在院子里……那是在干什么呀……啊,进到房子里去了。别的房子里也有亮着灯的窗户。"
奇诺停止观察,把望远镜收回行李里。
"我说了这里有人吧。"
"嗯。刚才还是那种氛围呢。但为什么一个人也没见到呢?"
听了艾鲁麦斯的疑问,奇诺坐到了展望台的长椅上。
"我也不清楚。最初我以为是因为我们这些旅行者让他们感到新鲜又害怕。但是……"
"但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关系好的邻里之间应该彼此来往,应该过的很快乐。在这个国家,彼此完全没有来往的迹象,也没有外出的人。就好像所有人都锁在家里一样。"
奇诺再一次朝窗外望去。整洁有致的街道,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居住区。整个城镇的规划是迄今为止所见过得最好的一个。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奇诺小声说。
奇诺和艾鲁麦斯来到了[工厂?研究所]区域,参观了全自动控制的工厂。诚恳热切进行说明的向导还是机器。
奇诺向机器询问了为何这个国家看不到一个人,但并没有得到答复。
傍晚,天色变暗以前,奇诺和艾鲁麦斯回到了昨晚留宿的饭店。虽找了其他的饭店也都还行,但因为早饭好吃,根据奇诺的要求,他们又特意横跨了街区,返回到东门来了。
路上,一个人也没见到。

次日晨,奇诺早餐还是吃得很撑。
给艾鲁麦斯补充了燃料,购买了随身的干粮,奇诺沿市中心径直全速朝着西边驶去,准备从正西边的门出城。
艾鲁麦斯的引擎声在清晨的森林中回响。奇诺不想在居住区制造噪音,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只好尽量不挂档地慢慢行驶。
林中有处平缓的山岗,奇诺驶到岗顶熄了引擎。沿着坡道就势徐徐滑下。
奇诺每见到一处人家,就偷偷瞟一眼看有没有人在。但谁也看不到。下了坡,艾鲁麦斯随着惯性走了一段,停住了。  
奇诺正想发动引擎,这时,咔嚓咔嚓地传来了有人干活儿的声音。奇诺向周围张望了一下。
离开道路一点的地方,生长着如同在自家院子里精心修剪过的草。旁边有一个男人蹲在那里,在摆弄着一个小巧的机器。
男人一心集中在机器的修理上,并没有注意到奇诺和艾鲁麦斯。艾鲁麦斯小声嘀咕道。
"喔,这还是在这么近看到的第一个人。"那语气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珍禽异兽一样。
奇诺推着艾鲁麦斯,悄悄地走过去,然后向那个男人打了招呼。
"早上好。"
"呜哇!"男人惊得跳了起来,回头看见了奇诺和艾鲁麦斯。男人30岁左右,戴一副黑边眼镜。他脸上的表情就好像见到幽灵什么一样,一脸的惊愕。男人说话了。
"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干……"男人完全语无伦次。
"没事吧?不好意思,吓到你。"奇诺说。
"你你,什什什什什什么人……。什什什什么时时时时时时……"男人的语言支离破碎,根本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艾鲁麦斯说道"奇诺,是不是语言不通啊?他是在做自我介绍吧。他叫[什什么时]吧?"
"这怎么可能呢……"
"你你你你们……"男人总算又说了点别的。艾鲁麦斯一惊"哎呀?他会说话啊?"
"你,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男人指着奇诺和艾鲁麦斯,突然嚷起来。
"啊?"艾鲁麦斯就势应了一句。奇诺歪了歪头。
如此一来,男人从混乱状态中快速恢复过来。表情也和缓起来,然后又变得高兴起来,接着像为了确认似的,大声问。
"你们俩,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不知道,只知道你在说什么。"奇诺冷静地说。
男人听了以后,兴奋不已,紧接着又欣喜若狂地问。
"没错,我也[听]不到你们在想什么!……啊,太好了!太好了!你们是旅行者吧?是吧?是吧?一,一,一起喝茶怎么样!难,难道你们要走了么?我求你们了!"
"出发时间再延后一些倒是没什么……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们为什么这个国家的人都不到外边来吗?"


  

面对奇诺的提问,男人深深地点着头,跑过来大声说。
"行行行,我全告诉你们!"

顺着林中的小路走一会儿,就是这个男人的家。
奇诺和艾鲁麦斯被让进了明亮宽敞的房子里。屋内有气派的木质桌椅。在呈弯曲状大大的窗户对面,是经过精心拾掇过的林中庭院。生长着好多鲜花和像药草一样的植物。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别人呆过的迹象。
奇诺脱了外套,坐在椅子上。艾鲁麦斯被支在了一边。
"来,快请。"男人把马克杯放到桌上。
"是用从庭院里采摘的草做的茶。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这种茶在这个国家里很受欢迎。"
奇诺闻了闻茶香。"这味道怪有意思的,叫什么茶呀?"
"叫[毒多美]"
听到这里,艾鲁麦斯不由得叫起来。
"毒?那里面有毒?奇诺,别喝!"
奇诺虽没有像艾鲁麦斯一样说什么失礼的话,但也没有立刻就喝。奇诺观察了一会儿马克杯,然后向男人确认道。
"是有毒的茶吗?第一次喝的人没关系吧?"
男人开心地笑着说,"你们可真的是旅行者呀,啊,对不起,我笑你们了。我没有戏耍你们。[毒多美]并不是说有毒的意思,是祛毒,消毒的意思。……哈哈哈,是呀,一般人要是听到毒什么茶的话也难免会觉得别扭。而且……怎么说……呢……"
最后的话还没说完,他的表情说着说着就由笑脸变为无表情的脸,最终又变为了一副哭丧脸,且大声地哭出了声来。
奇诺和艾鲁麦斯还没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他哭。
他边啪嗒啪嗒地掉着眼泪,还时不时地抽搭两下鼻子,慢慢说道。
"能和别人……像这么交谈……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10年前,不,可能还要久……"
过了一会儿,奇诺说。"能请你谈谈吗?"
男人摘下眼镜,擦拭眼泪,又擤了鼻子,不住地点头。
"啊,当然,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跟你解释,这个国家的人彼此互不见面的原因。"
男人最后擦了把泪水,又戴上了眼镜,看着奇诺,缓缓舒了一口气,然后讲起来。
"是呀……简单的说,这里是可以理解别人痛苦的国家,所以彼此不让见面……不……是不允许见面"
"能理解别人的痛苦,是吗?"
"什么意思呀?"
男人稍微喝了口茶。
"将来要做一个能理解别人痛苦的人。你们以前没有被父母这样说过吗?这样一来,就不会做让对方讨厌的事,伤害对方的事了。要是能知道别人的想法,那是多么方便又了不起的事啊……你们没有这么想过吗?"
"有啊!当然有!到这里之前,奇诺他就胡来……"让男人一问,艾鲁麦斯抢着答道,完全不给奇诺发言的机会。
"不好意思呀,艾鲁麦斯。"奇诺为了掩盖掉艾鲁麦斯的发言,用淡淡地语气说着。
"这个国家的人们就认真地想过。自古在这个国家就是由机器来做所有的工作,人类进行享乐。这儿一直是个食物充沛,富饶而安全的国家。于是人们有了闲暇时间,就挑战起各种动脑的事情来。人们发表新的公式,不懈地进行科学探索,进行文学,音乐创作什么的。后来,一个研究人脑的医学小组有了个划时代的发现……。那就是,对人脑未曾使用过的地方加以开发,人类就可以彼此直接传递思想。"
"直接传递思想?"奇诺露出诧异的神色。
艾鲁麦斯也问"那是怎么一回事呀?"
男人接着说道。
"比方说我在头脑里想到[你好],这样呢,就可以向周围的人打招呼了。而且不止是这么简单的事,当我悲伤的时候,悲伤的心情也会直接传达给对方。别的人理解到我的痛苦,会安慰我,帮我一起想解决的办法。连婴儿的难受和高兴,做母亲的也能感受得到。用俗话说,就是心灵感应。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奇诺和艾鲁麦斯不约而同地点头。
"这个国家的人都称赞这个伟大的发现。这样,人们可以从心底相互表达意思,相互了解。从前那些理不清头绪的,词不达意的交流都可以通过这种最古老的方式得以实现!大家都这么相信。于是为了给所有人都赐予这种能力,人们很轻易地就找到了开发脑的方法,并完成了这种药。这一切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完成了。然后,全体国民都喝下去了。"

[ 本帖最后由 香香的橙子 于 2006-12-13 15:5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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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3 23:52:57 | 显示全部楼层
"所有人吗?"艾鲁麦斯直白地问道。
"所有人。大家都想高人一头,都想进化,不想被落下。而且在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确实进化了……"
"那后来怎么样了呢?"奇诺不觉探出了身。男人露出略显悲伤的表情,淡淡地说道。
"现在我要说的都是我个人的经历……我喝了药,第二天早上一醒来,脑袋里就响起[明白吗?明白吗?]的声音。房间里没有任何人。我很害怕。远处的人的声音真的传到我头脑里来了。当然,倒并不是有一句什么人说的[明白吗]传到我头脑中来,而更像是自己在想[明白吗]。我就想[我明白呀],立刻又有了[我也明白,太厉害了]的想法。接着,又传来了[我就在门口]的想法。我慌慌张张出去一看,是我那时的恋人。心灵感应的能力得到了验证。我和她高兴得不得了,一次又一次地互相传递着[我爱你]的念头。现在回想起来我都想笑。
讲到这里,男人停顿了一下,呼了一口气。
"我那时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们从此开始一起生活,就这样过了几天。后来……有一天,我看到她给药草浇水,水浇得太多了。于是就想,[怎么搞的?不是曾经提醒过她吗?到底要说几遍才能长记性啊。]就在我刚想对她说[你弄错了]的时候,还没等我开口,她就瞪着我。头脑里直接传来了她的回答。[什么呀,说什么要说几遍才能长记性,你当我是白痴啊。]"
"……"
"没错,我的思想传递给她了,尽管我并不想这样。她突然的回答令我不知所措,就想[这是干嘛呀,有必要为这点儿小事就发这么大脾气吗?]这一来,她又有话传来了,[这点儿小事?你说这点儿小事?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原来对你就成了一点儿小事!]"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那是一种自嘲似的笑容。
"后来,我们经常用心灵感应吵架。其实她对我的学历和头脑,一直抱有自卑感。我和她交往多年,一直没有察觉……当然更不知道她一直认为我应该早就注意到这些。[我再也无法和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冷血动物在一起了!]她扔给了我这个念头就走了。我只是茫然地呆呆站在那里……够可笑的故事吧。因为彼此能够将内心想的直接传达给对方,才使得两人的关系恶化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我们算是以笑话结束,还算是不错的……。与此同时,在某个地方,有个人遭遇了事故快要死了,那人临死前所想的,传达给那些慌张奔来的人们,让他们都发了疯。在另一个地方,以前一直合作无间的两名政治家,实际上都准备在什么时候就出卖对方,结果这个想法暴露了,他们在议会互相残杀起来。最后也没有分出胜负,两人都觉得疼就住手了。在学校,由于大家互相教授答案,考试根本无法实施。啊,说起来还有就因为靠近年轻女性,而被起诉强奸未遂和猥亵罪的可怜虫。"
"……"
"类似于这样的事到处都发生过。在一周里,整个国家陷入了恐慌状态。"
"至此,我们才意识到知道自己和他人想法的恐怖。别人的想法,完全变成了透明状态,这哪里是什么进化,咳,能注意到这一点也许能称之为进化吧……不,也许只是单纯的进步。[能理解他人的痛苦就能关爱他人,彼此也将更互相尊敬友爱。]这真是弥天大谎。自己并不感觉痛苦时,却感知到别人的痛苦,这根本就是一无是处的事,而且事主的痛苦也消除不了……解决这个混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远离他人。彼此间隔数十米远,既不必担心远处的声音传过来,也不必顾虑自己的思想传过去了。"
"原来如此,是因为这样啊。"艾鲁麦斯从心底感叹道。
"就是这样。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真正患上了纯粹的对人恐怖症。但后来好在由于机器的发展程度已经相当发达,在这里生活单靠机器就足够了。所以大家就在森林里偏僻的房子里过日子,直至今日。在只属于自己的空间里,独自享乐……。这个国家已经近十年没有小孩出生了。所以,不久这里就会灭亡的吧。但那是我死后的事了,现在担心也无济于事。"
男人站起来,按下了身后一部机器的按钮。音乐声响了起来。这是一支电子长笛演奏的舒缓的曲子。

奇诺听了一会儿说。
"真是首好听的曲子啊。"
听了这个,男人微微笑了笑。
"这是我最喜欢的曲子。十几年前在这个国家很流行。听到它,我总会很感动,每逢此时我就想,[别人听这首曲子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样感动呢?]很久以前和恋人一起听过,她也说这曲子很好听,而实际上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就像现在,奇诺,你又是在怎么想的呢……但我并不想知道答案。"
说到这儿,男人把眼闭上了。
过了一会儿,曲子结束了。

"好吧,奇诺,也许对于PATHADA的段位持有者的你来说是多余的话,路上小心。"男人站在房子的车库前说。奇诺戴上帽子,扣好风镜,艾鲁麦斯启动了引擎,嘈杂的排气声不绝于耳。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艾鲁麦斯也一样哦。"
"谢谢。"
"能和你们交谈,我太高兴了。真是相见恨晚……但有什么法子呢。"男人说着,微笑着耸耸肩。
"谢谢你的茶,很好喝。"奇诺说完,跨上了艾鲁麦斯,前倾身体,收起了艾鲁麦斯的支架,挂好了档,准备启动了。
正在这时,"啊!那个!稍微等等可以吗,我还有件事想说。"男人慌张地说。奇诺熄了艾鲁麦斯的火,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男人朝奇诺和艾鲁麦斯跨了一步,深深吸了一口气说。
"那!那个!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啊?这里很安全的,除了见不到人以外,是个很好的地方。能够安安心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艾鲁麦斯,你怎么样啊?你们把这个城镇作为旅行的一个据点也行。另外,那个,如果奇诺你不介意的话,和我……"
奇诺好一阵子只是注视着这个冷不防说出这么一堆的男人。然后,轻轻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还要旅行。"
"这,这样啊……不,没什么,说了古怪的话,是我不好,那个……"他的脸通红,语无伦次地说着。
奇诺默默地发动了艾鲁麦斯的引擎。
奇诺看着男人的脸,刚好和抬起头的男人的目光相对,奇诺微微一笑。
男人先是一惊,然后也害羞似的微笑起来。
男人轻轻摇了摇右手。
奇诺微笑着朝他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转向前方,开动了艾鲁麦斯。
目送着艾鲁麦斯远去,男人想着什么。

出了城,奇诺和艾鲁麦斯行驶在的草原之路上。偏西的日头,渐渐映入奇诺的视野。
"奇诺,最后你和那个人对视来的吧。"艾鲁麦斯突然问。
"嗯?啊。"
"恩恩爱爱,哦?"
"啊?什么呀?"面对艾鲁麦斯的捉弄,奇诺无可奈何地说。
"我刚才在边儿上看,还真以为你要和那个人结婚呢。"艾鲁麦斯这次认真地说。
奇诺笑着,"这怎么可能呢"
"那就好。"艾鲁麦斯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接着又小声念叨着。
"即便如此,居然迷恋上了奇诺,还真是个古怪的家伙。"
MOTORADO在草原上行驶着。
过了一会儿,好像猛然想到了什么,奇诺说。
"我老觉得那个人最后看我时,好像在对我说[不要死]。"
"是吗?然后呢?"
"于是,我就回答他[谢谢]。"
奇诺说着,噗哧笑出声来。
"这样啊,那也不知真正传达给他没有啊。"艾鲁麦斯问。
奇诺微微一笑,淡淡地答道,"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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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3 23:54: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话 少数服从多数之国

草木织成的地毯一望无垠地延伸着。绿色的大地缓缓地随风打着波浪,一股又一股地向地平线那边扩展开来又消失在那里。
高高的天空一片碧蓝,星星点点地飘着眩目而又鲜艳的流云。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的天空中翻滚着积雨云,像白色的神殿般地耸立着。知了猛烈的叫声从四面八方传了过来。
在这片草原上只有一条路。
这是一条土地隐隐约约,很难辨认出来的狭长的路。顺着路径直走下去,就好像为了避开树木一样,不时有急转弯出现。路一直延伸向西边。
一台MOTORADO在这条路上奔驰着,并以极高的速度驶过每一个急转弯。进入直道以后,MOTORADO更加大了速度,后轮扬起一片尘土。
MOTORADO的骑手穿着黑领的长坎肩,为了让风能吹进来,领口开得很大。腰间系着宽大的皮带,背后挂着PATHADA的枪套。一支细长的手持型PATHADA,枪把朝上地装在里面。右腿上还能看到别着另一支。
坎肩下穿的是白色的衬衫,为了不让从两肩露出的袖口兜风,有几处用背带扣住了。
骑手留着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细长而精悍的脸上戴着已经颜色有些剥落的银色风镜,眼睛直视着前方。
接近了又一处急转弯,骑手放慢了速度,将MOTORADO向一边压低,后轮只打了一点滑,十分平稳地驶过了这个弯。
MOTORADO没有后座,挡泥板上的架子成了后备箱。一只大大的皮包和一件团起来的茶色大衣绑在上面。最上面的是夹克的两只袖子,也就是骑手现在穿着的坎肩的两只袖子,牢牢的,随意地绑在那里。在后备箱下面,后轮两边还安着装行李的箱子。
MOTORADO就像在草原上滑行一般奔驰着。
骑手轻轻扬起下巴,左手离开离合器,敲了两回MOTORADO的油箱,又指了指前方。
"能看见喽。"骑手向MOTORADO说。
"好不容易啊。"MOTORADO答道。
在他们行驶的前方,环绕城镇的白色城墙依稀可见。
骑手加大了油门。

"有人吗?"MOTORADO的骑手大声地问。风镜已经摘下挂在了脖子上。骑手梳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但看起来还是很蓬乱。
在骑手面前高高的城墙下有一个拱形门,但本应该紧闭的厚厚的城门完全大开着。透过昏暗的门洞向里望去,能微微瞥见石头造的房子。平时本应有持PATHADA的卫兵把守的警卫室也没有人在的迹象。
骑手就那么等了一会儿,用手背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
"好像没人哪,奇诺。"由支架支起的MOTORADO说着,"好奇怪啊。"
被称为奇诺的骑手又大声询问了一次。
只有缓缓的风声传过来。
"没人答话。"MOTORADO简短地说,"我们干脆进去算了,反正门也开着。"
"那可不太好,艾鲁麦斯。你也知道,不经许可就进入别人的家里,被射杀是没理可讲的,对吧?"
"是吗?"被称为艾鲁麦斯的MOTORADO小声嘀咕着"可要是没人的话是不会挨枪子儿的,况且……"
"……况且?"奇诺用期待的目光朝艾鲁麦斯转过脸来。
"能杀奇诺的人我还没见过呢。就算有人要从背后打黑枪,你也能将他撂倒。这点我可以保证。"
"……。啊哈哈,谢谢夸奖。"奇诺苦笑着,轻轻敲了敲装在右腰枪套里的左轮式手持PATHADA。
"没办法,也不能一直在这里等,咱们就进去讨扰一下吧。"
"就这么办,意见一致。"
"但有一点,不可以反击,万一情况不妙就逃。"
"随你便吧。"
奇诺推着艾鲁麦斯进了门洞。
"奇诺,去中心地带一定有人,这样一来,获得入国和滞留许可就没问题了。"艾鲁麦斯说着俏皮话。
过了门洞,奇诺和艾鲁麦斯向城镇里走去。

"咱们这是在城里开营火晚会啊。"奇诺边向篝火里添着柴火,边略带自嘲地说。周围一片漆黑,只有被云雾遮住的星空偶尔探出头来。
"至少这不是奇诺你的错。"卸下行李的艾鲁麦斯停在一旁,镀金的部件映着篝火摇曳的影子。
"那就是艾鲁麦斯你的责任喽?"奇诺打趣道。
"当然也不是,是这个国家的人的责任。规划得如此之好的国家里,居然没人住,对这些建筑物也很失礼啊,嗯,是无礼。"艾鲁麦斯愤慨地说。

奇诺和艾鲁麦斯落脚的地方,在一个很大的十字路口的正中央。道路由石头铺垫,宽到足可以并排通过好几辆车,整洁地向四方延伸着。路旁的石头建筑物密密麻麻地排列着。都是些样式相同的,有些历史性的,气派的四层建筑。但窗口都不见有灯光。
奇诺和艾鲁麦斯在城里转悠了半天,结果也没有发现一个人。这里就连最近有人居住过的迹象也没有。
后来查看这些废屋觉得累了,奇诺他们就来到了这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地方歇脚。刚好有一处石头铺成的地方缓缓地凹陷了下去。奇诺就从附近曾经经过修整的,像是林荫树的枯树上收集树枝,在这里点燃了篝火。
"这里难道是鬼城,吗?"奇诺掰着像粘土似的随身干粮边嘟囔着,然后将干粮丢进嘴里,一点也看不出好吃的样子。
"明天怎么办?"艾鲁麦斯问草草吃完饭的奇诺。
"还有没去过的地方,到那里去找找看。"
"可能还是一无所获哦。"
"哈,那也无所谓了。"奇诺简短地答着,从皮包里拽出了毛毯,留下艾鲁麦斯和冉冉的篝火在大路上,独自走到角落里的一所建筑物的檐下,将毛毯在道路上展开,坐下,然后小声嘟囔起来。
"真想有张柔软的床和雪白的床单啊……"
"别感伤了。明天早上起来连热水澡也没有。"
"……真没辙啊。"奇诺拔出右腿的PATHADA。这是支被奇诺称为[加农]的单手制动式左轮。奇诺握着它,掴紧了毛毯躺下了。
"这就睡了吗?"
"啊,也没什么事可做。剩下的就拜托你了。晚安,艾鲁麦斯。"奇诺说完就发出了均匀的熟睡声。

鬼城的夜是寂静的。
偶尔从道路正中能听到"真无聊啊!"小声嘀咕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
奇诺在黎明时分起了床,周围一片暮霭。
奇诺稍微运动了一下,做了PATHADA的维护和训练之后,吃了和昨天一样内容的早饭。
等太阳露出头,晨雾完全消失的时候,奇诺敲醒了艾鲁麦斯。
奇诺将篝火收拾干净后,装好了所有的行李,离开了这里。
奇诺他们逛了半天昨天没到过的地方,但还是一个人影也没看见,也没有人居住的迹象。
到了中午,找得有些疲惫的奇诺和艾鲁麦斯来到了一个相当大的公园。
在宽广的绿地上,铺着一条白色的石径。这里宽得就算驾驶MOTORADO行驶一阵也到不了对面。
由于最近没人加以修整,树木和杂草丛生,池塘里的水已经干涸,花坛里的花也都凋谢了。
奇诺他们往公园深处驶去,看到了一处白色的建筑物。
"哇,这可真不得了,一定花了不少时间和金钱才造起来的,真气派。"艾鲁麦斯边感叹边极力称赞着。
奇诺和艾鲁麦斯来到了白色大理石建筑的正面。这所建筑大得,奇诺从这里一眼都看不全。建筑的制造极其奢华,从这头到那头,从上之下都施以了美丽的装饰。
"这里原来是不是王宫什么的啊。"奇诺用衬衫的袖子轻轻擦了擦额角,小声嘀咕道。太阳已经升到老高了,阳光十分耀眼。
"有可能,而且是很有钱的国王住过的地方,是什么时候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君主制结束后就成了公园了吗……要是有个教历史的向导就好了。"奇诺多少有些讽刺似地说。
艾鲁麦斯也附和道,"就是,我老想听了。"

奇诺推着艾鲁麦斯到建筑物里面查看。
由数十块彩色玻璃装点起来的大厅,比普通家庭大得多的浴室,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等等,内部装修的豪华一点不亚于外部。
但到处都是尘土皑皑。
奇诺和艾鲁麦斯大致结束了参观,就来到了建筑的后面。这里是凉台,刚好可以纵观宽大的后院。
"真不错。"艾鲁麦斯看着展现在眼前的景色,念叨着。奇诺什么也没说,从凉台上探出身,好像看到了什么。
是坟墓。
在后院杂草的绿色之中,有个简单用土堆起,立着一块薄木板的坟。
坟墓在一眼望不到边的后院里排列着。有几千,几万个吧,反正是数也数不过来。
后院原本是宫廷贵族的狩猎场,还是市民的休憩场所,已经没有文字可以来说明了。但现在有的,只是这个巨大的坟场。
奇诺长长地,深深地呼了一口气。遥望了好一会儿。
夏日慢慢地向西边落了下去,天空静静地开始失去明亮。在建筑物影子下的光亮迅速地消失,就像沉入地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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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3 23:59:54 | 显示全部楼层
艾鲁麦斯嘟囔着,
"奇诺,这里的人该不会都死绝了吧?"
"……"
"活下来的人也都不知去了哪里,这是个被遗弃的国家。"
"……也许是吧,但为什么呢?"
"不知道。"
奇诺回头看看艾鲁麦斯,靠在了凉台的扶手上。
"在这里呆下去也无济于事,咱们到下一个国家去吧。"
奇诺轻轻摇了摇头,
"不,我们今晚住在这里,明天早晨再出发。还没过三天呢。"
艾鲁麦斯很是诧异地问,
"又是这样,到底在一个国家逗留三天有什么意义吗?"
奇诺微微一笑。
"很久以前遇过的一位旅行者这么说的……说这样才刚好。"
"有这种事吗。"艾鲁麦斯兴味索然地嘀咕着。
奇诺靠着扶手转过头来,又一次看着坟场。
奇诺他们在公园入口处的小屋里迎来了第三天的早上。
奇诺照旧在黎明时分起了床。做了PATHADA的维护和训练,用湿毛巾擦拭了身体,吃了早饭。然后整理好行李后,就敲醒了艾鲁麦斯。
奇诺在衬衫上套上坎肩,系紧了皮带,又再一次确认了枪套里的PATHADA。
奇诺向西门出发了。
鬼城的早晨和其他城镇一样的宁静。
奇诺任艾鲁麦斯的引擎声在建筑物间回响,以超出交通规定的速度行驶着。
就在能看到城墙的时候,奇诺注意到门前停着一台农用拖拉机。
拖拉机后面的背斗里堆着有小山高的蔬菜和水果。在驾驶席上,一个被帽子挡住脸的男人坐在那里。男人大约30岁左右,穿着沾着污泥的工作服。
"奇诺,有人!这个国家里有人!" 艾鲁麦斯兴奋地说。
奇诺他们接近了拖拉机。男人还在睡觉,听到了艾鲁麦斯引擎的噪音皱了皱眉,轻轻晃了晃头,睁开了眼。他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奇诺。
奇诺关掉艾鲁麦斯的引擎,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
"吵醒你真不好意思……早上好。"
"您好。"
奇诺和艾鲁麦斯一同打了招呼。
"喔,这可太令人惊讶了……"男人睁圆了眼睛,睡意一扫而空。
"啊!难不成,你们是旅行者把?……稍等一下!"
男人从拖拉机上跳下,打着趔趄跑到奇诺跟前。
"哎呀,你好!我是住在这个国家的人,唯一的人。欢迎到我国来!你来得太好了,见到你我很高兴。"
面对迟到两天的热烈欢迎,奇诺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
艾鲁麦斯问道。
"这个国家只有大叔一个人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男人被这么一问,用有些欣喜,有些悲伤,又有些要哭出来的表情问奇诺和艾鲁麦斯,
"你们马上就要走了吗?还有时间吗?"
"今天之内的话,什么时候出发都行。"
于是男人十分迫切地说,
"这,这样的话!我一定要向你们讲讲这个国家都发生过什么!你们愿意听吗?拜托!拜托了!"
奇诺看了艾鲁麦斯一眼,又朝男人转过头来,微笑着说,
"嗯,我们很想听。"

在西门前的广场的一角,有个建筑物的一层原本是咖啡店,椅子和桌子堆放在这里。男人打开屋檐的遮阳伞,将桌椅拽到下面,轻轻掸了掸椅子,给奇诺让座。艾鲁麦斯在奇诺的旁边由支架支着。
男人用胳臂肘拄着桌子,交叉在面前。
"从哪儿开始说好呢……还是先从君主制和革命开始吧。"
"果然这里有过国王。"
面对奇诺的提问,男人点点头。
"没错。在10年以前。"
"然后革命爆发了。和预想的差不多呀,奇诺。"
"你们似乎去了中央公园,看见那个了吧。"男人微微沉着脸说。
"是的,我们擅自就去了。"艾鲁麦斯带有讽刺意味地回答。
"那没有关系,这样我也不必多说废话了。"
"那是这个国家的人们的坟墓吗?"
男人不住地点头,
"对……但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是因为流行病,还是别的什么?"奇诺问道。
男人做出悲伤的表情,说道,
"不,不是。因病而死的只有一个人……听我慢慢跟你说。"

"这个国家自建国以来一直推行君主制。国王一个人把国家和人民都当作自己的私有财产加以支配。在几十个国王当中,实施贤明的政治,获得国民爱戴的君主虽然也有,但大部分都是昏君……特别是14年前当上国王的那个是最差劲的。也许是因为当皇太子的时间太长的缘故,他一当政就一意孤行,违抗的人都被杀了。尽管当时由于庄稼欠收,国家处于财政艰难的状况,他也不管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欠收持续了3年,几乎所有人都在挨饿。当然,他才不在乎这些呢。想必[饥饿]这个词他一定不知道。"

"没有面包就吃蛋糕呗。"艾鲁麦斯打着岔,男人笑了笑。
"你懂得真多啊。"
艾鲁麦斯短短说了句[多谢夸奖。]
"11年前,忍受不了生活的艰难,向国王上书请求降低税率的农民全都被杀了。我们的愤怒到达了顶点。国王的暴力已经变得肆无忌惮。要改变这个状况,就必须要推翻国王,推翻君主制。革命的筹划活动正式开始进行。当时我还在研究生院学习文学。家境虽然还算比较富裕,但我很理解穷人们的痛苦。于是在计划的初期阶段我就参入了进去。"
"哦,哦。"
"如果被发现的话会怎么样?"
听了奇诺的提问,男人的脸阴沉下来。
"当然是死刑。我的同伴已经有好几个人被捕,处以了极刑。知道这个国家传统的处死方式吗?将犯人的手脚绑上倒挂起来,在街上让头先落地,活活摔死。而且在这里是要株连九族的。在十字路口的公开行刑,我就看过了好几回。先是同伴们的家属被处死,按照双亲,配偶,儿女的次序……被捕的同伴在人群中看到其他的同伴,在行刑时就拒绝戴遮眼布,在落下的一瞬间我看到他们好像在诉说着什么,然后只见头盖骨摔得粉碎,或是摔断了脖子。……这,我看见了好几次。"
"……"
"10年前的春天,我们终于起义了。我们先袭击了警备队的武器库,当然是为了拿到大量的PATHADA和弹药。在此以前,一般民众是不被允许持有武器的。要说是理所应当也算是吧,因为昏庸的当权者害怕民众武装起来。总之,我们成功地从各地的武器库获得了PATHADA,还有投诚我们的警备队员。于是我们就一鼓作气冲入王宫去抓国王,但我们就此收手了。"
男人说到这儿,微微一笑。
"收手了?为什么?因为要下雨了?"艾鲁麦斯惊奇地问。
"……这可和晾衣服不一样,艾鲁麦斯。"奇诺无可奈何地说,然后对男人说道,
"是不是因为没这个必要了?比方说国王出逃什么的?"
男人竖起食指,高兴地笑着,
"答对了。就是这样。"
"你怎么知道的?奇诺。"
"因为那所建筑一点损坏都没有啊。"
艾鲁麦斯恍然大悟。
"国王和家属,不,应该说是和财产一起藏在卡车的背斗里,准备逃往国外。很快就被发现了。哈哈哈,也难怪,谁看见往卡车背斗里埋放蔬菜和宝石的人都会觉得可疑啊。就这样,革命几乎没付出什么牺牲就取得了胜利。"
"这太了不起了。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呢?"艾鲁麦斯催促般地问道。
"后来做为我们新的生活方式,做为国家的运作手段,我们决定自己统治自己,建立一个至今没有的政治体系。不是由特定的一部分人,而是由大家决定,大家执行的政治。我们发誓[不再有为一个人而存在的国家,国家是大家的。]当谁有了一个主意后就向大家宣传,然后调查有多少人表示赞同,如果多数人赞成,就采用这个主意。最初进行决议的是,被捕的国王如何处置的问题。"
"怎么办了呢?"奇诺问道。
男人眯缝着眼睛说。
"根据投票的结果,98%的人多数赞同,于是决定处国王死刑。不光国王,还有亲信和家属也一起。"
"果然是这样。"艾鲁麦斯轻声道。
"国王一家被吊了起来,摔死了。至此恐怖和绝望的时代总算该结束了……接下来可就忙了,大家一起决定了各种事。首先是宪法,第一条是,国家是大家的,国家的运营以少数服从多数为宗旨。然后是征税制,警察,国防,法律及处罚条例。在决议学校制度时很有意思。能够决定对担负未来的孩子们实施什么样的教育制度,啊,太有意思了……"
男人闭上了眼。然后不住地轻轻点着头,又睁开眼看着奇诺。
奇诺将身子探出一些。
"后来怎么样了?"
男人打开水筒,喝了几口,喘了一口气。
"在一段时间里,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后来有一天,有人突然口出狂言,他的主张是这样的,[一切都要直接投票显然太耽误工夫,不如投票选举出一个领袖,给这个人以权限,将国家运营交给他几年怎么样?]"
"这个主张通过了吗?"
"怎么可能!只能说他是精神错乱。这样一来,选出来的领袖要是胡来怎么办?给予一个人权力,他要是为所欲为,谁能制止得了?说出这种话的家伙们是想在这个国家再造出一个绝对存在的国王来,在他的庇护下,过只属于自己的特别的生活。多么肤浅的想法。当然多数表决没有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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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00:0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如此。"
"但我们认定,持有如此危险想法自身,就对国家的未来构成威胁,就将这些家伙全部推上了法庭。"
奇诺瞥了一眼艾鲁麦斯,向男人问道。
"后来怎样了呢?"
"多数表决赞成他们有罪。"
"于是呢?"艾鲁麦斯问。
"死刑。全部是死刑。"
"……就像刚才说到的株连九族那样……?"
"啊,没错。这对叛国的人来说正合适。"男人轻描淡写地说着。但很快表情又变得孤寂起来,接着说,
"但遗憾的是,反抗国家的人并未就此消声灭迹。后来有人提议废除死刑制度。这可不得了。死刑一旦废止,就只能让国家反叛者他们活着。说这种话的人本身就是叛国者。于是这些家伙经投票被处以了死刑。再后来又有人反对我们的新税收政策,抱怨自己的税率太高,而且还扬言交不起就可以不交。不服从多数表决的决议,还怨声载道。对于这种只考虑自己的傲慢的态度,我们当然是不会允许的。这些家伙也被处以死刑了。
"……"
"要管理一个国家也真不容易啊。"艾鲁麦斯说。
男人轻轻竖起食指,
"是呀,但不认真可不行,要是在什么地方出了差错,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就晚了。"
"后来呢?"奇诺问。
"嗯。我们努力想建立一个良好的国家。……但是,总是有反抗国家的人出现。有时就连和大家有着一致积极想法的人也反对我们,要把国家往错误的方向指引。我的心像以前看同伴被处决时一样痛。但我必须要做的事是不可以跟从个人的感情行事的。这点是肯定的。"
"于是,坟地就显得不够用了?"
"很遗憾,事实就是这样。但所幸的是,原来的王宫成了中央公园,就决定使用本已经定为规划为农田的后院。反对的人被处以了死刑。"
"至此执行了多少回死刑了?"
听了奇诺的提问,男人想了想。
"想不起来了。从君主制开始时就……"
"不,从新政府开始有多少?"
"啊,13064回。"男人立刻答道。
"最后的一次,是怎样投票表决的?"
"最后那次,刚好是一年以前。那时在这个国家里,我和我的爱妻,还有另一个人。是我一个孤身一人的老朋友,。我们本想三人合力来支撑这个国家。但有一天,我的朋友说他要离开这个国家。我们苦劝了他好几回试着让他不要走。但他邪恶的意志已定,对于抛弃祖国,舍弃义务而去的人我们是无法容忍的。投票的结果,二对一处以他死刑。
"夫人还健在吗?"
男人慢慢摇了摇头,
"不,已经不在了。……大约半年前病死了。是感冒。我也不是医生,对此束手无策……啊……妈的……真他XX的……"男人无声地哭了起来。

"谢谢你给我们讲了这么多,我已经很清楚了。"奇诺向趴在桌上呜咽的男人说着,轻轻低下了头。然后,回过头来,"艾鲁麦斯,我们该走了。"
说着,奇诺从椅子上坐起身起来。男人抬起了头。
"这个国家现在只剩下我。我很寂寞。"
"……"
"但为了成就义举,有时人是要受苦的。生活在这个国家的人必须要正视这些困难。"
然后男人擦了擦脸,向奇诺和艾鲁麦斯提议道。
"我请求你们做这里的公民,咱们一起来重建这个国家。怎么样?"
奇诺和艾鲁麦斯几乎同时回答道。
"我不愿意。" "我讨厌哪。"
男人一下子露出了感到意外又有些悲伤的表情。
"是,是吗。你们[两个人]都这么说就没有办法了……那,那这样吧。"
男人考虑了一会儿问道。
"你们在这里呆上一年之后,肯定会觉得离不开这里的。怎么样?"
"这不可能。" "我也同意奇诺说的。"
"你们只要在这里再住一周,这里有的东西随便你们使用。"
"谢谢你的好意。" "不需要。"
"就,就只住三天,咱们可以一起享用丰盛的美食,好吗?"
"嗯……不,不必了。" "趁你还没改变主意,咱们快走吧。"
"你们要是能在这里住下来,把我当奴隶使唤也没关系。"
"请免了吧。" "我们没这种兴趣。"
嗵!
奇诺拍了拍艾鲁麦斯的油箱,挥了挥手。
"我们该出发了。对你的邀请我很遗憾不能苟同,但还是很谢谢你给我们讲了这么多。"
奇诺轻轻点了一下头。
"再只呆一天!能不能就呆一天啊。这样我也能再向你们说明这个国家的美妙之处。求你们了……"

"这可不行啊。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了。"
奇诺说完这些,向艾鲁麦斯回过身来。
"尽管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们一直是这样。不好意思啦,大叔。"
男人再次露出了要哭出来的表情,想要说些什么,但干张了张嘴,没说出来。
"咱们走吧。"
就在奇诺要跨上艾鲁麦斯的时候,男人将手伸进自己的皮包里,取出了一支手持型PATHADA。可以从中间折开的枪身处排列着弹仓,这是支16连发的左轮。
男人取出了枪,但也仅仅是取出来而已。他没有将它指向奇诺的背后,更没有将食指和中指搭在厚厚的扳机上。
"这次你要用这个来威胁我们吗?"
奇诺没有转身,只是回头看着男人,用淡淡的语气问,右手悄悄地向右腿的枪套摸去。
男人双手捧着自己的PATHADA看了一阵,然后不住地摇头,苦闷地说。
"不行不行不行!这么做的话,我就和那个愚蠢的国王和他的走狗没什么两样了。用暴力来推行自己的想法是错的!是错的!这是愚蠢的想法!是行不通的!……所有一切应该由多数人来选择。我们用投票知道了这一点,才选择了综合大家意见的这条和平的道路。这才是人们应该走的路,也是不会再犯致命错误的唯一的道路!你们说是吧?"
男人无力地放下了PATHADA,他把枪身掰开,里面并没有装一发子弹。
奇诺转过身来,微微地笑了笑,然后说。
"问我们吗?如果我和艾鲁麦斯说[那是错的,你是错的。]你怎么办?"
男人吃了一惊,PATHADA咔嚓一声掉在地上。与此同时,男人的脸变得苍白,牙齿咯吱咯吱地震颤起来。
隔了一会儿,他就像是把内心深处的勇气都使出来一样,竭尽全力地喊道。
"滚,快滚!你,你们这些人给我滚到别处去!从这个国家里滚出去!消失!不要再来啦!"
"我们会这么做的。" "正合我意。"
奇诺跨上艾鲁麦斯,发动了引擎。
嘈杂的引擎声响起来。
"开溜喽!"奇诺轻声说着,开动了艾鲁麦斯。
在临离去时,艾鲁麦斯悄悄地嘟囔了一句。
"再见了,大王阁下。"
男人并没有听到。

男人看着MOTORADO远去,直至看不到为止。右手紧紧握着那只已经上好子弹的PATHADA。
男人叫嚷道。
"你们这些家伙!要是再回来我一定会开枪的!非宰了你们不可!"
男人一直盯着MOTORADO消失的方向。
旅行者并没有回来。

MOTORADO在草原的路上行驶了一阵,然后停了下来。奇诺摘下了风镜,眼前的路分成了两股。
奇诺离开艾鲁麦斯,用圆规测定方向。一条路是朝西南西的,一条路是朝西北西的。从大草原的对面只能看得到地平线。
"往哪边走啊?"艾鲁麦斯问。奇诺看着自己做的只标着交通要道的地图,有些不可思议地轻声说。
"怪啊,应该只有一条路啊。"
"这是谁说的?"
"老早以前见过的商人。还记得吗?就是牵着袋鼠和熊猫的那个。"奇诺说完,艾鲁麦斯用调侃的语气说。
"哈哈,你被骗了吧。你真是老好人。"
"不,到目前为止路都没错,从刚才的那个国家沿着向西的路走,有个水的颜色是紫色的湖,再往下走应该可以到达一个很大的国家。这两条路肯定有一条是对的。"说完,奇诺又朝道路看了一眼。
"是右边吧,路挺宽的。" "是左边吧,路上的土很硬。"奇诺和艾鲁麦斯同时说。
"……" "……"然后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
奇诺发话了。
"明白了,走左边看看吧。"
"哎?"
"怎么了?[哎]什么?"
艾鲁麦斯直截了当地说。
"奇诺这么爽快就决定走哪条路可太少见了。平时可是一直要苦恼到肚子饿为止啊。今天是刮的哪门子风啊。"
奇诺嗯了一声,小声念叨起来。
"与其在这里浪费食物,不如先走一走试试,况且天又这么热,艾鲁麦斯你也认为还是跑起来好吧。"
"话是这么说……要是走错了怎么办?"艾鲁麦斯不安地说。奇诺看着远方。
"是呀,如果走一会儿看不到湖,或者中途道路改变方向的话,咱们就直接返回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遇到人,再打听看看嘛。"
"原来如此,什么事都要尝试啊,我赞成这个主意,就这么办吧。"艾鲁麦斯说完,轻声嘟囔了一句,[既然这样,那咱们出发了。]
奇诺收起了地图和圆规,跨上艾鲁麦斯,戴好了风镜。
奇诺开动了艾鲁麦斯,然后拐进了右边的路。
"啊?啊!奇诺!你骗我!"艾鲁麦斯叫嚷起来。
"是你自己不好好听别人讲话,我可没骗你。要尝试的话,走哪边不都一样吗,我说错了吗?"
"太滑头了!那干嘛非得走右边不可呀!"
奇诺没有理会艾鲁麦斯的合理抗议,打开了离合器。
第二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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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00:01:13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诺之旅第三话 铁轨上的三个人
这里是巨木丛生的森林。
树干粗得足有双人床那么宽的参天大树,像神殿的柱子一样,无规则地到处耸立着。
抬头看只能看到一片绿色。树的枝叶距地面有二十多米高,将天空遮挡得密不透风。由于缺乏日照,地面上几乎没有长草。只有黝黑而湿润的泥土到处都是。这里是一处由黑色和绿色构成,大自然做出的不自然的空间。
"我不太喜欢在森林里行驶,知道为什么吗?艾鲁麦斯?"一个站在巨木旁边约十五,六岁的短头发的人说。
瘦瘦的身上穿着黑色的夹克,系着黑色的皮带。皮带虽很宽,但他的腰身却很细。右腿和后腰挂着枪套,里面装着手持型PATHADA。
在他旁边支着一台MOTORADO,后座的部分成了行李架,绑着一只有些脏的皮包。引擎并没有关掉,后轮空转着。
"是因为毛毛虫吗?奇诺。"被称为艾鲁麦斯的MOTORADO答道。
"才不是呢。……当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啦,实际上是因为在森林里很容易搞错前进的方向。本想向西走,不知不觉就变成向南走了。看不到太阳也不好受啊。"被称为奇诺的人这么说着,将一顶带着小小帽沿和耳罩的帽子戴在头上。
"前进的方向,是吗?"
"没错,艾鲁麦斯。我们往正北走的话,就能走出这片巨大的丛林,然后走上大路,理论上讲应该是这样。"
"应该是这样?嗯?"
奇诺从胸前的口袋里取出圆规,走到艾鲁麦斯边上,确定正北的方向。
"咱们走吧。"奇诺回头看了看,确认没有东西落下,同时也确认了一下绑在艾鲁麦斯上的行李及捆在上面的大衣不会掉落。
然后奇诺戴好手套,跨上了艾鲁麦斯,将身体前倾,收起了支架。同时打开离合器,稍微行驶了一下确认刹车的灵敏程度,最后戴上了风镜。
奇诺开动了艾鲁麦斯。
不一会儿又停下来了。
奇诺从艾鲁麦斯上下来,走到旁边,用圆规确认方位。
然后飞身骑上艾鲁麦斯,走了一段路,停住,走到旁边,确认方位。奇诺就这样重复了好几次。
"啊啊,真麻烦。"奇诺边嘟囔着,边一丝不苟地做着确认工作。
"辛苦你了。"
在奇诺做完第108回方位确认,再次驾驶起来后,在黑绿相间的行进前方,开始混杂出一道白线。很快白线自上下宽阔起来,成了一条明亮的光带。
奇诺放慢了速度,等眼睛逐渐习惯了明亮的时候,MOTORADO驶过了最后一棵树,并最终驶出了森林。
在森林北面的尽头并没有路。
奇诺的面前只有一片郁郁葱葱,枝叶繁茂的,很普通的热带雨林。
"没路啊,方向搞错了吧?"艾鲁麦斯嘟囔起来。
"没有……至少大体上是没错,快看。"奇诺催促艾鲁麦斯向下看。
在茂盛的杂草间能隐约看到一条红褐色的线。不远处还有另一条与之平行排列着。
"是铁路!有路了!"
"说的好。"奇诺脚一蹭地,慢慢将艾鲁麦斯的车头掉了过来。
"告诉我路的人说过,[乘MOTORADO应该可以到得了,半路上能见到一条很宽的道。],他指的应该就是这条铁路了。也许是有人为了走出这片雨林而利用这条路吧。"
"原来是这样,但有火车来吗?"
"草长得这么茂盛,铁轨也锈迹不堪了,我想这条铁路是不再用了。……"
奇诺将艾鲁麦斯驶进两铁轨之间,朝向西边。仔细一看,杂草沿着铁路生长,就像雨林中的一条绿色的路。
"这样挺好,至少不用担心搞错前进的方向了。奇诺。"
奇诺点点头,开动了艾鲁麦斯。为了防止铁轨和前轮碰撞,奇诺行驶得很小心,速度也无法提得太高。
车轮轧着疯长的杂草,奇诺和艾鲁麦斯奔驰着。
在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第一个人。
最先注意到的是艾鲁麦斯。

在刚刚过了雨林中一处平缓的弯道时,艾鲁麦斯说道。
"好像有什么人。"
奇诺看到了在直道最前方的人影,将速度放慢下来。
奇诺他们慢慢靠近过去,是一个男人,正蹲在地上做着什么。他一下子抬起头来。在他身后,停着一台车轮和火车车轮一样的二轮拖车,背斗里装满了行李。
奇诺在男人跟前停下了艾鲁麦斯,关了引擎,从车上下来。
"您好。"奇诺打过招呼后,男人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个头不高的老人,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皱纹,还有一双小小的灰色眼睛。
老人的头发已近乎斑白,留得很长,胡子拉碴的。他戴着一顶黑色的小帽子,身着的衬衫和裤子也是黑的,已经破烂不堪,到处打着补丁,但能看得出原本是做工很好的衣服。
"啊,是旅行者呀。"老人只说了这么一句。
奇诺还想向老人说些别的,但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啊!"奇诺由于过于惊讶,不禁大叫起来。艾鲁麦斯几乎同时注意到,但什么也没说出来。
老人回过身,跟奇诺和艾鲁麦斯看着同一个东西,然后慢慢回过头,对看着自己的年轻人无所谓地轻声说道。
"啊,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
奇诺先是看了老人一下,然后又看了一下,嗫声说道。
"不可相信……"
在奇诺和艾鲁麦斯眼前的是铁轨。不仅如此,刚才那么繁茂的杂草在这边一根也没有。精心铺垫的鹅卵石,几乎近于等间距排列的枕木尽在眼前。
而且,两根铁轨就像刚刚从工厂送来的一样锃亮。映着阳光,奇诺所见之处,铁轨的正面和侧面都闪着鲜亮的黑色的光。
"见笑了,我那台二轮拖车不太中用了,不好意思,旅行者,能不能把MOTORADO从铁道里挪出来呀?"
"哎?啊,好的,当然可以。"
奇诺慌张地说着。然后再次来到蹲着的老人身边,轻轻低下头询问道。
"嗯,我有事想问问您……可以吗?"
"什么事呀?只要我知道的话。"
"那个,这全部……连除草带打磨铁轨,全都是您一个人做的吗?"奇诺指着身后的铁路说。
"啊,这是我的工作啊。"老人满不在乎地说。
"是,工作吗?"
"啊,没错。我一直都在做。"老人一边这么说着,一边拔着脚旁的草。
奇诺看了看二轮拖车,车上装的好像都是老人的生活用品。奇诺又看了一眼艾鲁麦斯,问了一个想必是他也要问的问题。
"一直,是多久啊?"
"50多年了吧。"老人随口答道。
"50年?"艾鲁麦斯大声地反问。
"正确的时间我也记不太清了,差不多是这么久吧,我一直是数着冬天算的……"
"……50年间,您一直在打磨铁轨吗?"奇诺问。
"啊?啊。我是18岁进的铁路公司,那时有条现在还没有使用的线路,但不知什么时候也许就要用,我就被任命去尽力打磨这条铁路。因为我还没有被命令停下来,于是就这么一直干到现在。"
"您没回过一次家吗?"
"啊,我那个时候已经有了妻子儿女。我无论如何也得想办法养活他们呀,现在怎么样了呢?我的工资应该还开着,我想他们生活不成问题。"
"……"
奇诺和艾鲁麦斯只是站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旅行者,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老人随口问道。

在闪闪发光的两条铁轨之间,MOTORADO行驶着。
奇诺和艾鲁麦斯从日出开始就一直在赶路。奇诺只有在见到小溪时才稍事休息,捧一把水喝。
铁路在热带雨林里缓缓起伏着向前延伸。灰色鹅卵石铺成的道路指引着奇诺和艾鲁麦斯前进的方向。
"真得谢谢昨天的那个老爷爷。"艾鲁麦斯重复着今天不知说过几回的话。多亏了有除过杂草,打磨得可以映照出天空的铁轨,驾驶起来比昨天要方便多了。奇诺和艾鲁麦斯边感受着枕木有规则的震动,边继续行驶着。
等到奇诺觉得肚饿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第二个人。
最开始注意到的是奇诺。
刚拐过一个相当急的弯路,奇诺突然捏了捏刹车。艾鲁麦斯也很快注意到,铁道上停着一台二轮拖车,旁边有一个男人。
男人吃惊地转过身来,将手里拿的一根长长的棒子似的东西立在二轮拖车上,张开手示意他们站住。
奇诺在男人跟前停住艾鲁麦斯,关掉引擎,从车上下来。
"您好。"奇诺轻轻打着招呼。
"啊,你好,旅行者。"这是一个老人。个子比奇诺高很多,瘦得干巴巴的。只有嘴边留着一缕胡须。已经谢光的头顶上歪扣着一顶帽子。
和昨天的那位老人很像,他穿的也是一身的黑色,而且也是到处打着补丁。
奇诺刚想和老人说些什么,这时艾鲁麦斯注意到了什么。
"奇诺!你快看铁轨!"艾鲁麦斯叫了起来。
铁轨?奇诺很是诧异,稍微欠了欠身。只见在二轮拖车的对面,闪亮的铁轨被撬得东倒西歪,枕木也不见了,只有鹅卵石铺成的路还一直向雨林前方延伸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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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00:02:08 | 显示全部楼层
"铁路不见了……"
"啊,都是我掀掉的。"听了奇诺的嘀咕,老人答道。然后对愣在那里的奇诺说。
"不好意思,我的二轮拖车让不开道,拜托你从铁路上下来好吗?"说完,就把那根一端有些弯曲的长长的铁棒拿在手里。绕到了满载着行李的二轮拖车后面。
奇诺连忙打开艾鲁麦斯的引擎,下了铁道,也绕到二轮拖车的后面。
老人将铁棒插到一侧铁轨的下面,然后往棒上一使劲,"嘿呦!"
铁轨被撬了起来,滚落到了鹅卵石铺成的隆起的一旁。
奇诺仔细看了看,后面的路两边也躺着被掀倒的铁轨,沾满了雨林的红色泥土,早已不见了光彩。老人又掀掉了另一边的铁轨。
"我有事想问问您……"奇诺问。老人转过身来。
"您为什么要掀掉铁轨呀?"
"这是我的工作。我一个人一直在干着,当然还有去除掉枕木。"
"我有些不祥的预感。"艾鲁麦斯将声音压低到只有奇诺才能听到。
"一直……是有多长呀?"
"过了已经有50年了吧,我也记不清了。"
"……"
"我是16岁进的铁路公司。因为不使用的线路就不需要了,上头命令我拆除这条线路,这是我接的第一份工作,所以工作很卖力,现在我还没有被命令停下来。"
"您没有回过家吗?"艾鲁麦斯问。
"啊,我有5个弟弟,为了养活他们我才出来挣钱,哪有时间休息啊。"
"原来是这样……"奇诺这么说着,然后随口说道。
"铁轨这么长时间没用,倒还很干净啊。"
老人说。
"啊,一直都是这么干净,真是不可思议啊,但这样一来,我掀起来也更方便了。"
"……"奇诺和艾鲁麦斯站在那里什么也说不出来。
"旅行者,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老人静静地问道。

MOTORADO在灰色的鹅卵石路上奔驰着。
奇诺和艾鲁麦斯从日出开始就一直在赶路,几乎没有停下来歇脚。
道路在热带雨林中近乎于笔直地延伸着。路两边躺着掀翻的铁轨和挖出来的枕木。用来固定铁轨的螺母堆成了小山,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处。
"路可真不好走……"奇诺说着今天不知说了几回的话。
轮胎和没有枕木的石子路的贴地性很差,有弯道时稍稍倾斜一下就要打滑。奇诺没有加大速度,全神贯注地握着机车的把。
就当艾鲁麦斯准备提议休息一下的时候,他们与第三个人相遇了。
这次是奇诺和艾鲁麦斯同时注意到的。

笔直的鹅卵石路那边出现了人影。
奇诺立刻收了油门,艾鲁麦斯什么也没说。
慢慢靠近过去,一个男人正坐在石子路上休息。他看到了奇诺和艾鲁麦斯,使劲地挥着手。
奇诺在男人跟前停住艾鲁麦斯,关掉引擎下了车。
"您好。"
"哦!旅行者。"男人站起来回答道。
虽是个老人却十分强壮。上半身赤裸,胳膊和肩上的肌肉隆起。要不是看到他脸上深深的皱纹,说他是个正当年的中年人一点也不为过。跟昨天和前天的老人一样,他穿着黑色的裤子,裤脚破破烂烂的。
奇诺刚想和老人说些什么,一下子和艾鲁麦斯几乎同时注意到了什么。
"有铁路了……" "有铁路了……"两人同时轻声说道。
在老人身后不远处,有一台二轮拖车。再往后,就是铁路,一直消失在雨林深处。
老人扛起旁边放着的一把巨锤,精神饱满地说道。
"哦,都是我做的。"
"您是在修铁路吗?"
"是呀,为了跑火车嘛。铺上枕木,垫上铁轨,再用螺母固定。"
"您一个人干的?"艾鲁麦斯问。
"说什么话,这要还习惯不了怎么工作呀。材料这里都有,瞧这个,还有这个,这个。"老人指着两边倒着的枕木,铁轨和螺母。
"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艾鲁麦斯小声嘟囔着。
奇诺问道。
"是工作,对吗?"
"当然了,一直都是。"老人笑着回答。
"一直……是……"
"……掐指算来有50年了吧?我算数不太拿手。"
"……"
"我大概是从15岁起吧,在铁路公司就的职。后来上头说,原来拆掉的铁路也许还要重新使用,就委派我来修理。我还没有被命令停下来哩。"
"您似乎好像还没回过家乡吧?"奇诺就像在确认一样询问道。
"对,没错。家里的双亲都有病,无法工作。我就必须挣出三个人的工钱才行啊。"
"原来是这样……"奇诺说完,艾鲁麦斯插口说道。
"您工作可要加油啊。"
"哦,谢谢啦。"
奇诺无言地发动了艾鲁麦斯的引擎。
"旅行者,你这是要去哪里呀?"老人微笑着询问道。
第三话 完  


第四话 角斗场(上)

森林和河流交界的地方有一条路。
繁茂的森林被一股清流一分为二。承担堤坝作用而填起来的土就那么顺势成了一条道路。路位于离水面很高,比森林的地面略微高些的位置。
道路上的泥土相当坚硬,被压得十分平坦,道路的幅度也很宽。似乎平时就有很多车辆来往。
但现在这条路上,只有一台MOTORADO正以急速飞驰着。
在MOTORADO的骑手背后,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下露出了炫目的脸,骑手的影子朝行进的方向被拉得很长。
骑手的身形很瘦,所以影子也是又细又长的。他穿着茶色的外套,由于衣服的下摆很长,多余的部分被缠在了双腿上,头上戴着帽沿不大的帽子。帽子有些像飞行帽,又有些像是军队制服的帽子。为了防止被风吹跑,骑手用耳罩的带子在腭下打了个结。脸上还戴着一幅银色镜框,但有些地方颜色已有些剥落的风镜。
森林早晨湿润的空气,敲打在骑手瘦小而精悍的脸上。
"这路可真不错!但要注意,你超速啦!"MOTORADO向骑手喊道。
"说什么呢!艾鲁麦斯,你是不是突然变老啦?"骑手喊着答道,油门一点也没松,档也一直挂在最高位。MOTORADO的引擎声就像是减震器掉了一样的嘈杂,振动也猛烈得令人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毛病。
MOTORADO没有后座,只有个行李架。上面绑着一个大大的皮包和一块团起来的毛毯。两边安着用来装行李的箱子。看起来是相当有分量的重装备。行李架也好,箱子也好,都在疾速的飞驰中颠簸着。一个被网兜兜住的银色的小茶杯也随着颠簸乱舞。
道路微微地,缓缓地隆起一块。骑手一点没有减速,一下子冲了上去,MOTORADO的轮子飞离了地面。
这个铁块腾空而起,在空中行进了数米后,啪嚓一声着了地。
"哎呀!"
被称为艾鲁麦斯的MOTORADO惨叫起来。骑手这才总算收了油门,将速度放慢到刚才的一半左右后,意犹未尽地说。
"呀,艾鲁麦斯,没事吧?"
艾鲁麦斯愤慨地答道。
"怎么会没事呢?奇诺!我刚才都差点以为底盘折了呢!"
被称为奇诺的骑手降了一个档后漫不经心地说。
"没关系,折不了的。哇,刚才的速度足有一百公里以上了,好久没这么跑过了。带这么多行李还能跑这么快,你应该感到骄傲,艾鲁麦斯。"
"知道吗,奇诺。作为MOTORADO的常识,最高速度指的就是[如果跑起来就会坏掉的速度。]"艾鲁麦斯冷静地反驳说。
奇诺稍微收敛了兴奋之情,用沉稳的语气说道。
"是我不好,艾鲁麦斯。"然后用手在油箱上轻轻拍了两下。
"你在着什么急呀?
"只是偶尔应该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不这样的话,不知不觉水平就会退步了。"
"啊,是嘛。"艾鲁麦斯一点儿也没有有同感的样子,像背台词似的说。
奇诺显得很高兴。
"对了,马上就要到下一个国家了。"
"奇诺说的[马上]可不能信。"艾鲁麦斯这么嘟囔着,奇诺用左手指了指前方。
"瞧,那个。"
奇诺指的方向有个很流畅的下坡,在那后面显现出了城墙。那是一处浅浅的盆地,在深藏青色的森林中,灰色的城墙包裹着城镇。城里的建筑凌乱地耸立着,在城镇中央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建筑。
"很早以前我就想拜访此地。"奇诺出神地说。
艾鲁麦斯却对眼前奇诺如此向往的国家不屑一顾。
"我只想到那里找个阴凉,湿度又适中的地方休息一下。"

"你说什么?"披着外套的奇诺大声反问着。
把手城门的年轻士兵说。
"说几遍也是一样,你既然已经进入了本国,就自动获得参加的资格。这是规定。"
奇诺惊呆地说。
"那就是要命令我参加比赛吗?"
"没错。小子,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来这儿吗?"士兵显然在愚弄奇诺。
奇诺露骨地做出愤怒的表情,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请别叫我小子,我叫奇诺。"
"随便你叫什么吧。总之你参赛已定。而且要是不出场的话,知道会怎么样吗?"士兵坏笑着问。
"我怎么可能知道。"
士兵美滋滋地说。
"想必你也不知道。告诉你吧,临阵脱逃的胆小鬼,要作为奴隶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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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00:02: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告诉你是规定了吗。是这个国家的规矩,一旦违抗就是死刑。"

奇诺和艾鲁麦斯好容易到了城门,办理了入国手续。等一切停当之后,看门的士兵说道,[你是第24号。]面对一点也摸不着头脑的奇诺,士兵不耐烦地说明起来。
在这个国家,每三个月就有一次争夺市民权的比赛。想住在这里的人就要在角斗场中进行格斗,最后胜出的一个人可以成为新市民。
比赛为期三天。今天是第一天,进行第一,第二战。明天进行第三,第四战。在第三天的正午进行最终决战。可以自由使用任何武器,只是不可以观看他人的比赛。
只有在一方求饶,另一方接受的时候才算投降成立。除此以外,最先动弹不了的一方算输。在一般情况下,动弹不了指的就是被杀掉。如果在比赛中逃跑,就会被视为临阵脱逃者,一经发现,将处以死刑。
几乎所有的居民都会蜂拥到角斗场观看比赛,当然国王也会出现在专用席上。观赛的人,不论是谁,在比赛进行中挨了流弹,受了伤,甚至死了都是活该。
最后胜出的人,将由国王亲自颁发代表市民权的奖章,还可以给这个国家加定一条新的规定。只要不和现有的规定相矛盾,随便什么都行。看起来好像市民可以直接参与国家的运营,实际上只是一种单纯的奖赏,至今为止,几乎所有的优胜者加定的都是[从今往后,我必须有属于自己的住房]之类满足私欲的规定。
而今天,就是比赛申请的最后一天。今天进了城的人,不论是谁,都将自动获得参赛资格。

"你打算怎么办吧,是参加,还是直接送你去奴隶住的宿舍?奇诺君,要是当奴隶你可是头一号啊。"士兵说着。不知什么时候,其他闲着没事的士兵也聚集过来,脸上都浮现着恶毒的笑容,好像在故意卖弄一样,把手中的PATHADA摆弄得咔嚓咔嚓直响。
"这项活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奇诺没有理会这些,问最开始遇见的那个士兵。
"大概7年以前吧。这可不是什么活动,你把荣耀的市民权当成什么了。"
"荣耀的市民权?"奇诺瞥了士兵一眼。
"我曾听说这是个绿色环绕,森林的自然环境十分富饶的国家。住在这里的人们也都是谦虚,朴素的。"
别的士兵从后面插话进来。"哎,哎,现在也是啊,别擅自篡改历史好不好。在这里不劳动也能衣食无忧,这里是人间的伊甸园,不过对你来说倒有些白费。"
奇诺用沉稳的语气问在场的所有士兵。
"七年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年轻士兵回头看看同伴,耸耸肩,歪了歪头表示无可奈何。一个中年的士兵说着,[我就特别关照你,给你讲讲吧。],从人群里走出来。
"是因为换了国王。七年前,现在即位的这位伟大的国王,杀了原来的那位无趣的国王。从此,这个国家变得生气勃勃起来。想住在这里的家伙们排山倒海一般地来了,但不能把这些游手好闲的家伙都纳为市民。于是我们就让他们在角斗场中格斗,来取悦我们。最强的那个人,我们就赏他当这里的市民,其余的人就都去死好了。"
说完,他把脸靠近奇诺。"这么讲,你懂了吧?小子。"
奇诺无动于衷。"我很清楚了。还有一个问题。"
那个士兵显出很无聊的样子,[你还要问什么呀。]很粗暴地问道。
"至今为止,参赛的所有人都是认可了互相残杀而来的吗?还是像我这样不明真相的过路人?"
听了这话,士兵们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声来,然后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一个人说道。
"嘿嘿,很少有像你这样的傻瓜来的,我们什么也没说,让他们入了国,再命令他们去参赛。这些家伙在一开始的比赛里就死得很惨。他们以为哭着向对方告饶,对方就会爽快地予以承认呢。之前有对赶马车路过的夫妇闯到这里,算他们运气好,第一战两人都胜出了。第二战时,妻子求饶虽得了救,丈夫却死得很惨。那真是杰作!"
他的话说到最后,完全是为了引其他士兵发笑,让他们联想起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情似的。士兵们笑做了一团,谁也没注意到奇诺已经眯起了双眸。
艾鲁麦斯被告知此次比赛和MOTORADO没有关系,从一开始就保持沉默。艾鲁麦斯很清楚,奇诺很少这么愤怒,他猜得出奇诺接下来会说什么。

"请带路吧。"
"果然。"艾鲁麦斯自言自语。
正笑得不可开交的一个士兵问。"啊?你说什么?"
他吃惊地看到奇诺正用冷得像冰一般的表情盯着他们。
"我说我想请你们给我带路。"奇诺盯着士兵淡淡地说。
士兵们止住了笑声,看着奇诺。沉默了一会儿后,一个士兵用嘲弄的口气问奇诺。
"喂,小子,你真准备参赛吗?以为自己能赢吗?你有武器吗?该不会是想用那漂亮脸蛋去迷惑对手吧?有这种兴趣的选手可是很罕见的哦。"
听了这话,士兵们正准备笑起来的时候。一阵轰鸣响起。挂在墙上的六个头盔都弹飞了起来。屋子里荡漾起一股白烟。
士兵们好一阵子没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头盔落到地上发出叮叮咣咣的声音时,才注意到奇诺右手拿着手持型PATHADA。这是支奇诺称为[加农]的六连发左轮。
"这个怎么样?"奇诺说着,将打空子弹的[加农]慢慢收回到右腿的枪套里。
"你这个混蛋,敢耍我们!"士兵们总算回过了神,最初和奇诺相遇的那个年轻士兵想过来揪奇诺。一下子,他的额前顶住了一把PATHADA。奇诺左手拔出一把使用22LR弹,枪身细长的单发自动式PATHADA。
奇诺对身体和表情僵硬的年轻士兵和呆立在一旁的其他士兵,慢慢地说道。
"我要参加比赛。"

"这可太不像话了。"过了城门,艾鲁麦斯先开了口。
进入奇诺和艾鲁麦斯视野的,是堆积如山的垃圾。这里并不是垃圾处理厂,城里到处是垃圾,建筑物和街道也脏乱不堪。一眼就能看出很久没有好好加以修正过。有几个住民脏兮兮地躺在路边。也许因为是清晨没人出来活动,城里静悄悄的。几条肥得不成样子的野狗在垃圾里翻找着残羹剩饭。整条街散发着臭气。
"真是有什么样的城镇就有什么样的人哪,奇诺,不对,我说反了。"艾鲁麦斯丝毫没有在意领路的士兵,直言道。奇诺默默地推着艾鲁麦斯,跟在士兵后面。
在肮脏的街道里走了一会儿,到了角斗场。就是那个从远处看到的椭圆形建筑。观众席的看台很高,但到处都有残缺不齐的地方,连看台里侧的铁棒都能看到。在最上层有的座席已经都能够摇动,可见修建得十分简易。
"也不知是谁建的,这建筑可真不怎么样,样式也是低级趣味。"艾鲁麦斯还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奇诺他们被领到了角斗场地下,这里被告知是参赛者的宿舍。说是宿舍,实际上比牢房强不了多少。里面有张破破烂烂,弹簧已经蹦出来的床,床的上方开了个小小的窗户。到底是随资源丰富的国家,这里还有洗面池和抽水马桶。这是个阴凉,湿度又适中的地方。
"真是个不怎么样的国家。"等领路的士兵走了,艾鲁麦斯对奇诺说。奇诺脱了外套团成一团,他里面穿着黑色夹克,腰间系着宽大的皮带。
皮带上挂着几个储物袋。右腿上吊着[加农]的枪套,后腰别着另一把,奇诺称为[森中人]的PATHADA的枪套。[森中人]的枪把朝上放在里面。
"以前不是这样的。这曾经是个不管什么样的旅行者都想来拜访的很好的国家。"奇诺坐在床上,边用左手拔出[森中人]边淡淡地说。他把弹夹取出, 打开安全装置,拉动绷簧,从弹仓里取出一发子弹。
"用这种方式来取乐,看来是个和从前的国王很不一样的人当了权啊。"
"也许是吧。"
奇诺从艾鲁麦斯上卸下行李,拿出了五个[森中人]的空弹夹,分别填好了子弹。
"你准备动真格的吗?奇诺。"
"什么呀?"奇诺拔出了[加农],拨开一个锁定装置,将枪管连带前半部分整个儿取了下来。
"当然是比赛了。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们没必要在这个鬼地方耽误时间。在初战的时候,适当教训一下对手就行了,等对方要告饶时,咱们也认输。这样就能跟这里说拜拜了。"
"啊,这手我也想过。"奇诺拔出了[加农]的弹仓,从储物袋里取出两个没有装弹的弹仓,一边将其中一个装到[加农]上,边说。
"但这只是作为最后的手段。"
"那你还是准备正经参赛了?"
"啊,总之能走到哪步算哪步吧。况且要是三天内就能完事的话,我准备奉陪到底。"
奇诺在弹仓的六个孔里,用注射器一样的器具注入了粘糊糊的绿色的液体火药。然后塞进了毛毡的碎料,填上了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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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00:0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诺将[加农]的前半部还原回去,把枪管下部的一个棒状物向下弯,另一根与之相连起联动作用的短棒,根据杠杆原理,往最下面的弹仓里推入子弹。
奇诺将短棒维持在不至于将子弹推得太紧的程度。然后照此装填了两个弹仓。短棒尖端涂了厚厚的一层润滑油。这是为了防止开枪时,火花飞溅到旁边的弹仓去。
这次奇诺在弹仓后部,枪机击打的部位盖上了一个小小的套子。这个称为雷管,经敲击产生火花来引燃液体火药的。这并不需要一个一个手工填装,首先在装在罐子里的雷管里放入细长的专用容器里,然后让容器的前端贴在弹仓的后部就行了。
艾鲁麦斯对正在认真准备PATHADA的奇诺说。
"看来又是老样子,一旦决定就决不轻易罢休,喔?"
奇诺咔嚓咔嚓地操作着[加农],对PATHADA的状况加以确认。尔后像想起什么似的笑了起来,说道。
"偶尔也应该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不这样的话,不知不觉水平就会退步了。"
艾鲁麦斯听了,答道,"啊,是嘛。"就像背台词一样。

"那就是国王陛下吧。"身着夹克的奇诺边向角斗场中央走去,边观察着坐在观众席正中的那个人。一个中年男子坐在像是贵宾席的包厢里,穿着华贵的衣服,头戴王冠。
王冠显得十分朴素,也因此营造出一种威严,但和国王花哨的衣服却并不匹配。
在国王两边,有穿着同样鲜艳衣服的年轻女子侍奉。贵宾席前立着玻璃,反射着阳光。
"那这些人就是荣誉市民了。"奇诺慢慢转着头。不问男女老少,看台上挤满了为即将上演的杀人一幕而激动不已的观众,场内回响着一片嘈杂的欢呼声。

奇诺刚刚被点到了编号,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艾鲁麦斯说,"反正观赛也没什么意思,我就不去了,别把对手置于死地就行了。"于是就选择舒服地在房间里休息。

在角斗场中央有块椭圆形的场地,零星散落着一些毁坏的交通工具和建筑物的瓦砾。只有在中央直径为20米左右的圆形空间里很干净,比赛双方就互站在这个圆形空间两端开始比赛。
奇诺在往预定位置移动的过程中,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
对面出现了一名肌肉发达的壮汉。他上半身赤裸,头剃得锃亮,手持一条很粗的锁链,在锁链一端连着一个和小孩子身高差不多的巨大的铁球。壮汉来到自己的位置,拽了好一会儿铁链,才将铁球拽到自己脚下,然后他看着奇诺,用一点不低于欢呼声的音量说。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我的第一个对手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吗?"
"没错,在比赛前我有两个问题。第一个,你为什么来这儿?"
面对奇诺的提问,壮汉[啊?]了一声。
"我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你有毛病啊,我当然是为把你们这些家伙都打个稀巴烂,好成为市民呀。"壮汉不耐烦地说。奇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第二个,你不准备投降吗?"
"你说什么?"
"现在投降的话,我保证你可以不受任何伤害地离开。"
壮汉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然后一把抓起铁链,提起铁球,在头顶上开始旋转起来。开始很慢,接着越来越快,铁球在壮汉的头上呼呼地带着风声。
奇诺耸耸肩,然后右手轻轻拍了拍[加农]。
观众们很快静了下来。
叭————!
无力的喇叭声响起,宣告比赛开始。
"去死吧——————!"与此同时壮汉喊道,全身的肌肉隆起。铁球直冲着奇诺,却没有飞过来。铁球朝着完全错误的方向画着漂亮的抛物线,将一辆焦黑的汽车砸得稀烂。
"……"壮汉一时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看了看手里的铁链,把原本连着铁球的一端拉过来一看,那一头完全断了开来。
"那个……"壮汉嗫声看着奇诺,奇诺右手擎着冒着烟的[加农]。壮汉总算缓过了神来,指着锁链头问奇诺。
"你开的枪?"
奇诺答道。
"我开的枪。"
壮汉又指着落在远处的铁球说。
"所以它飞到那儿去了?"
"是呀,还不准备投降吗?"奇诺问。
"小人失礼了,我投降。"壮汉立刻说道。

"喔呀,呜嘻嘻,这么个小崽子当我的对手吗?呜嘻嘻。"在夕阳下,和奇诺对峙的第二个对手说着和初战时的壮汉差不多一样的话,当然,不包括他令人浑身不自在的笑声。这次的对手是个高个子,干瘦干瘦的年轻男子,紫色的头发像鸡冠一样立着。

男子手里并没有拿武器,穿着紧绷绷的一身黑衣服,在腹部附着着很多小铁片。
铁片有手背那么长,宽度不大,在正中略微有一点弯曲,密密麻麻地贴在他身上,好像鳞片,又好像铠甲一样。
奇诺没有看对手,倒是望着那铁片好半天。
男子将铁片取下一块,向旁边投去。铁片旋转着飞了出去,突然一个急转弯又返了回来。男子将左腕绕到身后又将手伸了出去,在他的左胳臂和左脚尖之间,像鼯鼠滑翔时用的膜一样,张开一块很宽大的布。
男子交叉双脚,优雅地向右挪了一步,返回来的铁片就像是被吸引一样落到布上,他用左手拍了拍右肩,隔着布用右手拍了拍腹部。等男子的手挪开的时候,铁片又重新贴附在腹部。
"呜嘻嘻,看到了吗?这是我自制的飞镖,会自己回来。"
奇诺微微皱了皱眉,然后慢条斯理地说。
"你投降吧,我接受。"
"这我可不愿意。还是你趁早投降吧,但你只要没死,我可是不会承认的哦,呜嘻嘻嘻嘻。"男人笑着答道。两手做出按在腹部的姿势,身体少许前倾,抬着头盯着奇诺。
叭————!
喇叭声响了起来。
紧接着,男子抓下腹部的铁片,朝奇诺丢了过来。然后一反手,接连不断地投了过来,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手的动作。
奇诺朝右侧边跑边躲,铁片贴着肋下,以极高的速度旋转着飞了过去。男子继续投掷着,这次他瞄准的是奇诺的右侧。奇诺又朝左边移动步伐,全都躲闪了过去。
男子并没有把铁片一下子都扔出去,他留了一半左右粘在腹部,边前后晃着腰,边用怪异的声音喊道。
"呜嗥!刚才投出去那些飞回来的同时,我把剩下的这些也投出去!前后同时夹击,我看你怎么躲过去!"
奇诺轻轻扭了扭头,看见铁片在空中开始打着回旋。
"死去吧!"男子叫嚷着,同时把剩下的铁片投了出去。
铁片朝着奇诺直飞过来。
奇诺轻摇了摇头,扑通一下子趴在了地上。
"噢哎?"男子发出了怪声。
"铁片既然一定会回到你那里,那也就一定不会打到地上来。"奇诺自言自语道。
咻!咻!咻————!两边来的铁片在奇诺头顶上几乎同时呼啸而过,
男子将回来的铁片收回到布上和奇诺趴在地上扣动[加农]的扳机几乎也是同时。
一声轰鸣,白烟腾起的同时,奇诺被后坐力弹得抬了抬右腕。
子弹正击中男子胸口留下的唯一一块铁片上,这股冲击力传到了他的腹部。
"嘎咳!"男子就发出这么一声,眼睛和嘴巴大大地张着,一时僵硬在那里,而后开始有些神志不清地晃悠起来。奇诺看着有节奏摇摆着的男子,朝他的右腿处开了一枪。
男子中弹的同时身子一震,腿上流着血倒在了地上。
铁片擦着他的头飞了过去。

回来的时候,屋里已经显得昏暗起来。奇诺点燃了蜡烛。
奇诺把[加农]和[森中人]放在床上,脱了夹克,将[加农]分解开来,装入新的弹仓。
"啊,嗯。是奇诺呀,什么时候回来的?"正在熟睡的艾鲁麦斯睡眼惺忪地问。
奇诺边组装着[加农]边说。
"刚回来。今晚要住在这里了。"
"果然是这样,那我就接着睡了。"艾鲁麦斯又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奇诺就起了床。
房间虽依旧昏暗,但随着日出也渐渐明亮起来。
奇诺清理了昨天用过的[加农]的弹仓,重新装填了子弹。
奇诺吃了随身干粮权当早饭,为了放松全身的肌肉,简单地做了些运动,然后摆弄了一会儿[森中人]做训练,又摆弄了一会儿[加农]。
又过了一会儿,终于士兵来叫了。
艾鲁麦斯一直都没醒。

"……"
今天的第一个对手打量了奇诺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这是位个子不高,身体强壮的半大老头。茶色的胡须和头发长得都分不出界限来,脸上堆满了皱纹。
他身上缠了一条脏兮兮的,肥肥大大的袍子,背后还背着什么。袍子胀得很鼓,手里不知为何还小心翼翼地拿着一把闪着金光的长号。其他的就一无所有了。
那感觉就像背着全副家当,在街头演奏维生的流浪者。
奇诺看了男人一会儿,然后大声说。
"我希望您还是投降的好。"
"……"
男人没答话,无言地轻轻摆了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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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00:04:15 | 显示全部楼层
奇诺用右手轻轻拍了拍[加农]的枪把。
叭————!
喇叭声响起的同时,男人以迅猛的姿势端起了长号,指向了奇诺。
奇诺也在喇叭声后拔出了[加农],开了枪。
子弹打到了长号的头部,强制性地使之向右偏了过去。霎时,从本应发出声音的圆孔中,喷射出一股像果冻状的紫色液体。这股液体在空中空中划着弧线的时候,一下子燃烧起来。
空中出现了一道火焰的拱形门。
这道弧线很快沿着长号的顶端消失了,落在对面的地面上,燃起了一片火海。
"原来是火焰喷射器。"奇诺说着,从后腰拔出了[森中人],打开了保险装置,瞄准了男人的头,又稍稍错开一些,扣动了扳机。
炒豆似的炸裂声响了起来。PATHADA的绷簧以猛烈的速度往复着,吐出弹壳,压入子弹。
子弹擦着男人的脸呼啸而过的同时,男人已经将长号瞄向了对手,也就是奇诺。男人满是皱纹的眼角露出凶光,全身使上了劲。
但在接下来的一瞬间里,大煞风景地响起了噗哧哧——的声音。一股紫色喷泉从男人右肩喷薄而出。
"?"被喷出的液体染得一身紫的男人愣住了。奇诺右手持着[加农],左手持着[森中人],向男人说道。
"我打中了你藏在肩下的管子,虽然裂孔不大,但施加压力就会爆裂。这次该投降了吧?"
"……"男人看了自己身上几眼,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
"我拒绝。"
"你已经没有胜算了。"奇诺用[森中人]指着他说。男人不为所动,盯着奇诺说。
"杀了我。"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杀了我。"
奇诺刚想说什么,观众席上有人喊了一句。
"要了他的命!杀了他!"
尔后,观众们一个接一个地喊起来。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了那家伙!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快动手啊!杀!杀!
奇诺慢慢地转着头和身子,看着发狂一般,兴高采烈地叫喊的观众。然后举起[加农]朝天空放了一枪。轰鸣声响起,看台上霎时恢复了安静。
奇诺看了看贵宾席上的国王。
国王依旧衣着光鲜地坐在那里,奸笑着看着奇诺。奇诺和他目光相对,盯着他优雅地微笑了一下。
男人说话了。
"你还等什么?快开枪打我啊。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胜者生,败者死。我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也杀了几百人了,这场比赛我输了,所以我要死,姑娘,活下来的人是你。"
奇诺苦笑道。
"请别叫我[姑娘],怪叫人难为情的。我叫奇诺。"
"奇诺吗?很好的名字,作为下阴曹地府的见面礼,我记住了。"
"不必客气。"奇诺说着,快步朝男人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将[加农]顶在他脑门上,拇指拉下了枪机。
咔嚓。
"请你投降吧。"
"我不。"
"那就没办法了。"奇诺扣动了扳机。
枪机由于拇指的压力慢慢地恢复了原位,男人诧异地抬头,看到奇诺正朝他微笑。
刹那间,奇诺掉转[加农],将长长的枪管握在手里。枪把向右横伸出去,一反手照着男人的太阳穴砸了下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
男人一声没吭就失去知觉倒在了右边。

"这么可爱的孩子是我的对手吗?其他人都干什么去了?"第二个对手,也就是准决赛的对手站在奇诺面前说着。
是个将金色长发扎在头后的年轻女性,高挑的身材,棱角分明的脸,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
她穿着军服似的衬衫和裤子,还套着一件带着很多储物袋的背心,腿上还挂着一个较有深度的储物袋,有些细长码放的东西盘着搁在里面。
一把PATHADA握在她左手里。这是一支木质枪托的拉拴式步枪,每击出一发,就要手动进行跳壳和装弹。
除了能微微看到一点在扳机前的固定弹匣外,整个枪体成流线型,就像根棒子的剪影一样。
"他们一定是太大意了。"
"啊哈哈,也许是吧,我也经常使这一手呢。"
奇诺问道。
"你是为了当市民吗?"
"我吗?没错,知道为什么吗?"
奇诺摇摇头,女人喘着粗气说道。
"在我来这里之前,在森林边上看到了一个可爱得不得了的男孩子!我是为了一定要把他搞到手才来的呦!"

奇诺脸上露出了惊呆的表情。
"这就是女人的本性吧,你明白吗?"
"……不。"
"啊,是嘛?"
奇诺用复杂的表情询问道。
"……我想你可能会拒绝,但我还是想问问,你不准备投降吗?"
"这可是我正要说的话。"女人回答地很干脆。
"又是白说……"奇诺嘟囔着,右手拍了拍[加农]。
女人拉开了PATHADA的枪栓,从胸前的储物袋里取出一条带子,上面别着5发弹壳狭长的子弹,然后将带子嵌在枪上,将子弹一口气推进了枪膛,取下带子,拉好枪栓,装弹的准备完毕。
叭————!
喇叭声响起的同时,二人像脱兔般朝身后的废铁构成的掩体奔去,然后飞身跃到后面隐藏起来。女人立刻靠在掩体后猫下腰,咝地呼了口气,端好了PATHADA。
女人急速地吸着气,然后轻轻地呼出来,朝着奇诺藏身的掩体的中心部开了枪。
尖锐的枪声响起,女人由于后坐力微微仰了仰身。奇诺从掩体里飞身向另一处移动。子弹将奇诺刚才藏身的铁板打得像蜂窝一样,当然也打穿了奇诺呆过的那块空间。
女人看到了蹿出掩体的奇诺。
"有两下子啊。"女人以快得惊人的速度拉着枪栓。啪嚓!空弹壳飞出,新的子弹填装上来。
"是穿甲弹啊。"奇诺轻声说着,左手拔出了[森中人],打开了保险装置。慎重而迅速地迂回到掩体较多的女人的右侧。
当奇诺从铁板下慢慢露出头时,他看到了女人的金发一闪。奇诺朝邻近的一处掩体,石造的城墙的一部分那边蹿过去。在他趴下的同时,啪钩!传来子弹穿过石头的声音。
啪钩!啪钩!啪钩!
女人恨不能将障碍物和奇诺一起打个透心凉,连开了三枪。石块被打得直摇。
奇诺趴在地上,看到了旁边滚落的拳头大小的石头。
女人端着PATHADA,取出新的子弹带,装填弹药。正准备再次瞄准射击时,忽然头部一阵剧痛。
"好疼!"女人抬起头,看到正飞过来的石头,慌慌张张地进行躲避,石头打到了肩上。石块接连不断地落了过来。女人不得已跳到斜对面的一处掩体里,弓下身来。
她把左手捂在额头上,金发下面流出了血。
"该死的!"女人气得也顾不上别的,持枪从掩体外露出头来,一眼看到了正在瞄准自己的奇诺,气急败坏地扣动了扳机。
奇诺并没有开枪,只是端着枪躲避着。在离女人三个掩体左右远的一处,由废弃的建筑器材和废桌椅,窗框门板堆成的小山后藏了起来。
汗水和血水在女人额前流成了一条河。女人用手帕擦拭了一下。
奇诺大声地问。
"能听到我讲话吗?还是不准备投降吗?"
"开什么玩笑!你别小瞧了女人!"
"在这么近的距离,用那支PATHADA可很不利呦。"
"……"女人的回答只有这些。
奇诺靠在一扇铁门板的后面蹲下,呼——地吐了一口气,左手紧握了握[森中人]。奇诺的额头出现了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奇诺轻声道。
"看来不开杀戒,想取胜还不太容易啊,师父。"
与此同时,女人按拆除的顺序,将枪栓从PATHADA上卸了下来,然后从腰后带软垫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圆筒形的部件,装到枪栓所在位置上,使之完全和枪身融为一体,看起来就像原来就是那样似的。最后从腿部的储物袋里取出了细长的弹匣,女人嘴角向上翘了翘。
奇诺从掩体的左下方偷偷观察了一下前方。看到了女人藏身的废铁堆成的小山。举枪朝堆在最上面的一块废铁射击。镗的一声,废铁连带着其他的铁片向里面滚落下去。
女人抱着PATHADA蹿了出来,开了一枪。奇诺等女人打了一枪后正想跃出来时,觉得枪声和刚才的不一样,枪声很短促,啪的一声,子弹落地时发出轻轻的啪唏声。奇诺吃了一惊,慌忙停住身。
还没过3秒,子弹没有间断地扫了过来,打得奇诺身边的泥土直翻着土花。
"怎,怎么回事?"奇诺翻身滚到掩体右端,慢慢露头观察。
他看到女人躲在有两个掩体远的地方,她持的PATHADA上,朝右面斜伸出一个刚才还没有的细长的弹夹。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奇诺压低头嘟囔道。刚才还是必须每打一发就要手动进行装填的PATHADA,不知何时变为了可以连发数十枪的自动式了。
等她射击的时候,自己以连射快速接近,不给对方以装弹的时间来降伏对方。这个作战方案在奇诺头脑里一闪。
"行不通。"奇诺嘀咕道。这时,子弹如狂风暴雨般向掩体右边扫来,废铁被打得直飞。奇诺退到了掩体正中。女人卸下还剩着几发的弹夹,装入新弹夹。将PATHADA架在腰间,堂堂正正露出了头,慢慢朝奇诺藏身的瓦砾跟前走过来。
"你表现得不错,现在让大姐姐来结束这场比赛吧,我不会开枪的,你出来吧。投降的话我会接受的。"女人说。
"真的吗?"掩体后传来奇诺的回答。女人瞄准了掩体的右端,又小心翼翼地留意着另一面,朝右边缓缓走过来。
刹那间,女人突然边开着枪,边冲锋似的绕到掩体对面来。枪声,弹壳落地声,铁板碎裂声响成了一片。
子弹横扫了掩体对面一遍,但并没有奇诺的影子。倒是一扇门板斜立在那里,有几发子弹打到门板上,弹到了一边。
女人一时判断奇诺可能逃到了掩体对面,就停止了射击,正想要回头的时候。
"?"她注意到从门板侧面伸出了一只握着PATHADA的手。另一边斜着露出了半个人脸。一只大大的眼睛正看着她。
"你骗人喽。"奇诺乐呵呵地说。女人脸上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炸裂声响了起来。[森中人]的三发子弹贯穿了女人的右肩。PATHADA从女人手里落到地上。
奇诺持枪指着女人,从门板后站了出来。
女人一瞬间笑了一下,然后摇着头说。
"没有办法,我投降了。"
"谢谢。"奇诺说完,女人头和肩汩汩地流着血问道。
"你看起来也蛮可爱的嘛,待会儿想不想和大姐姐做些有意思的事呀?"
第四话 上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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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00:05: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话 角斗场 (下)
奇诺回到了房间。依然熟睡的艾鲁麦斯被吵醒了。
奇诺抱着一个看起来有些沉的纸袋。
"你回来了,奇诺,你平安回来就好。那是什么呀?比赛输了得的参加奖?"
奇诺将纸袋小心地放到床上。
"不是,是明天需要的东西。"
"嗨呀。"
奇诺从纸袋里取出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瓶子,这是[加农]射击时使用的液体火药,又拿出一个小小的纸盒,里面装的是点四四口径的子弹。弹头很钝,就像火山口一样,中央凹陷下去一块,这是达姆弹的一种。
奇诺从行李里取出一个小型炉子,加了几块固体燃料后,点燃起来。接下来洗了洗平时喝茶时用的杯子,注入了液体火药,放到了火上。
"奇诺,你在干嘛呀?"
谨慎操作着的奇诺没有回头看艾鲁麦斯,答道。
"在煮液体火药。"
"这不是在玩火吗?好危险的。干什么用呀?"
奇诺等杯中的液体火药变得黏稠起来时,将杯子从火上撤下,补足液体火药,然后再放到火上。
"这样一来,液体火药的浓度就会增加,爆发力也会增强,子弹的初速度也将随之提高。"
奇诺一边轻轻搅拌一边蒸煮着,直煮到液体火药变成糖浆似的。然后在洗面池里蓄满水,将杯子底部浸在水里冷却。液体火药的黏度和颜色又加深了,就像坚硬的深绿色颜料。
奇诺这一次把子弹拿在手里。达姆弹比起贯穿力而言,更注重的是破坏力。因此在击中目标时,弹头成扩散状粉碎开来。弹头有个窟窿,边缘磨得很薄。
奇诺取出一发子弹,小心地在弹头的窟窿里填入煮好的液体火药,只留出一点空隙作为点火口,剩余的空间都填满了液体火药。
奇诺取出一只雷管,塞到窟窿的中央。
接着又取出了泥(4声)子,这是在艾鲁麦斯的零件欠缺,修补螺丝帽和螺母时用的,这种泥子一旦凝固后相当有硬度。
奇诺把泥子A和B适量进行了混合。然后慢慢地涂抹到刚才装好的雷管的顶部。
中央凹陷的弹头呈漂亮的圆锥形,像个小火山似的。奇诺用小刀深深地在弹头刻了个十字形。抹上的泥子干得很快。
"完成了!"奇诺捏起手工做的子弹,高兴得像个孩子。
艾鲁麦斯还在熟睡。

来到这个国家第三天的清晨,奇诺在黎明时分起了床。
奇诺将[森中人]分解开来,进行了维护,重新装好了子弹,然后照旧做了训练。
适当地吃了些早饭后,奇诺拜托了看守的卫兵拿来有关这个国家历史,法律的资料。
"给你。"
奇诺认真地查阅起士兵拿来的书来。

那是发生在距今七年前的事。
施行严谨的政治而被人民爱戴的前任国王,被自己的儿子,也就是现任国王暗杀了,而且是用相当残忍的手段。
现任国王似乎早就对管教自己很严厉的父亲十分厌恶,后来终于常年的积怨爆发了出来。他把反对自己的人全部进行了肃清。当时王室的人几乎都惨遭杀害。连现任国王自己的兄弟姐妹和叔父叔母也都包括在内。
尽管他没有杀自己的妻子,但她悲愤过度,自杀了。两个孩子也被放逐到国外,去向不明。有人说他们被杀了,也有传闻说他们至今还被囚禁在地下的牢房里。
王子成了国王,于是在这个自然资源富饶的国度里,制定出为所欲为的条例,开始过起自甘堕落的生活。还鼓励一贯勤奋朴素的国民也这么做。
民众一开始还有抵触,但渐渐地也习惯了只知享乐的生活,很快现任国王成了受人尊敬的人物。直至今日。
艾鲁麦斯醒来的时候,已是将近正午了,奇诺被叫去参加最后的比赛。
奇诺在[加农]上装好一个空弹仓,在一个装弹孔里塞进了煮好的液体火药,足足硬塞了有平时一倍的量,然后没放毛毡的碎料,就直接填入了子弹,也就是昨晚做的那发子弹。
奇诺使用的是点四四口径的空弹壳,按着那粒子弹的边儿塞进了弹仓。
然后奇诺在弹仓反面的孔里塞进了一些毛毡碎料,用短棒往里捅了捅。
最后奇诺只在装了子弹的装弹孔上安装了雷管。
"这样就行了。"奇诺微笑着说。
说着,像要开一枪似的转了转弹仓,然后将[加农]收回了枪套里。
接下来,奇诺把所有的行李装上艾鲁麦斯,牢牢地固定住,披上了外套说,

"行了,咱们走吧,我也希望艾鲁麦斯在一旁观战啊。"说着,撤掉了艾鲁麦斯的支架,推着他出了屋。
"为什么?"
"比赛一结束,我们就要离开这个没有淋浴的国家了。"奇诺高兴地说。

在一片热烈欢呼声中,奇诺走向角斗场的中央。外套挂在艾鲁麦斯身上,他在赛场出入口看着奇诺的背影。在他上边就有观众的看台。还能看到在看台正中,靠在座位上品着酒的国王。
奇诺来到赛场中央,决战的对手也从对面出来了。在缓缓往中央走的时候,奇诺仔细观察了自己的对手。
这是一个约20岁左右的青年,个子高高的,身条匀称。头发和奇诺一样乌黑。穿着蓝色的牛仔裤,和一件肩部和肘部打着补丁的绿色毛衣。
奇诺和这个男子目光相对。他的表情和以往的对战者完全不一样。看不出有临战的样子,显得十分沉稳,甚至让人觉得他正在温柔地微笑,就像登上绞刑架的殉教者一样。
他的武器只有一把挂在腰间的刀,刀鞘就那么直接插在皮带上。

"打搅一下,大叔。"艾鲁麦斯向旁边站的一位中年士兵搭讪。
"干什么?"
"那个挂刀的,看起来挺面善的大哥是决赛选手吗?"
"啊,没错。他可是一点儿也没受伤就连胜到现在的。看就知道,他可不是盖的,你的搭档虽然也有两下子,但这次说不定有些玄了。"
艾鲁麦斯并没有显出很吃惊的样子。
"哎——。"
"怎么?就[哎]这么一声吗……你不担心你的搭档吗?"士兵不禁问道。
"担心?要担心的话奇诺怎么可能变强呢。"
"真是个冷漠的家伙。"
"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奇诺好像在盘算其他什么不善的事,这一点倒是有些令人担心哪。"
"啊?"此时,士兵并没有弄清艾鲁麦斯在说什么。

"鄙人叫希兹。"持刀男子和奇诺相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他说话很客气,口齿清楚。
"我叫奇诺。"奇诺回答道。
"奇诺君吗?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事呢?"
"现在投降的话,我会予以承认的。"希兹说着奇诺至今已说了四遍的话。
奇诺显得有些吃惊,问道。
"希兹,你是想成为市民吗?"
"啊……想啊。"
"在这么个腐败的国家?"
这次希兹吃惊地看了奇诺好一会儿。他的目光锐利,但并不是在盯着奇诺。
"这可让我有些惊讶啊,你清楚这一切,还参加了这场闹剧似的比赛吗?而且还胜出进了决赛……你难道不是为了当市民吗?"
"是的。那你本人又是怎样呢?"
希兹从奇诺身上移开目光,一瞬间好像思考着什么。然后看着奇诺的眼睛,慢慢地说。
"我成为市民后,有必须要做的一件事……所以我希望你投降。"
"我虽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我拒绝。"奇诺说得很干脆。
"为什么?既然你不想成为市民为什么还要战斗下去?"希兹用不可理解的表情问。
"答案很简单。因为我想在这里战斗,仅此而已。"奇诺说着,轻轻拍了拍右腿的[加农]。
希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朝自己出场的方向瞥了一眼。左手拇指无声地推开了刀鞘的绷簧,右手握住刀把,拔出了刀来。
银色的刀身露了出来,希兹双手握住刀把。
叭————!
喇叭声响起来了。
奇诺慢慢拔出了[森中人],打开了保险装置,瞄准了希兹,但并没有开枪。
希兹站在那里,将刀架在腰间,刀身略微倾斜一点。刚才的那股温柔劲儿荡然无存。他和刀就像合为了一体一样,散发着一种紧张感。
希兹向奇诺逼近一步,又逼近一步。
奇诺的[森中人]开火了。子弹从希兹头旁边较远的地方擦过。希兹毫不在意地又向前逼近一步。
奇诺又贴着希兹的头开了一枪。希兹没动,等子弹掠过后又向前一步。
奇诺轻轻叹了口气,这次瞄准了希兹的右肩。霎时,希兹的刀身刷的一晃,和奇诺瞄准的地方对齐了。
"!"奇诺心里一惊,扣动了扳机。子弹打到了希兹的刀上,斜着弹到后面去了。
"厉害。"奇诺如旁观者一般感叹道,又瞄准希兹的手脚开了数枪。
希兹迅速而自然地舞动刀身,子弹都斜着打到刀上,弹开了,然后希兹又迈近了一步。
"看到了吗,MOTORADO。这就是就是那家伙了不得的地方。"中年士兵像给希兹加油似的对艾鲁麦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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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14 00:06:09 | 显示全部楼层
"哈——。用刀来挡子弹,确实厉害。他知道对手什么时候开枪吗?"
"恐怕他是观察对手瞄准的位置,眼睛及手指的动作。之前的两战他也是这样击倒了两个使PATHADA的。"
"好厉害呀。世界美丽不美丽不知道,但真够大的。"艾鲁麦斯惊讶地说。
士兵做出很博学的样子。
"这就是所谓的[忠言逆耳的人]。"
"说得还挺有诗意的,大叔。"听了艾鲁麦斯的嘲弄,中年士兵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然后说道。
"但不知为什么,他一个人也没杀过。"
"哎?"
"他一直都没有杀过,只是毫不留情地让对手受了点伤而已。说起来你的搭档也是这样啊。开了枪但不杀人。两个人都是不开杀戒就来到决赛的,这可是前所未闻喔。到底他们在想些什么呀?"士兵用有些感慨,又有些不可理喻的语气说着。
"是呀,他们在想些什么呀……"艾鲁麦斯轻声说道。又传来了几声枪响。

奇诺开了八枪,一发也没打中希兹。奇诺换下还剩两发的[森中人]的弹夹,重新装入一个十发的弹夹。
希兹站在奇诺跟前。
"不投降吗?"希兹把刀横在腰前,用冷静的语气问。
"我拒绝。"奇诺瞄着希兹的刀回答道。他并不是故意瞄准刀身的,因为奇诺无论瞄准希兹哪里,希兹总是会把刀移向那里。
奇诺手腕一抬,开了一枪。
霎那间,希兹以矫健的步伐跃了过来,一下子拉近了和奇诺的距离。
希兹右手持刀,以猛烈的速度自左下至右上,以排山倒海之势劈了上来。刀刃正砍在[森中人]的枪管上,将[森中人]从奇诺左手弹飞。
奇诺连忙伸出左手去抢希兹扬起的刀把。希兹无声地将刀刃一转,转到刀背这一面,这一次双手持刀,自上而下朝奇诺的左肩砍下来。
奇诺在[森中人]脱手的瞬间,轻轻收了收左脚,将手在头上交叉,向希兹靠近一步。
咔!
奇诺将交叉的双手高举,用肘部挡住了希兹的刀背。一时火花迸溅。
"怎么回事?"希兹说着的同时,奇诺用左腕挡着刀,回身形蹿到希兹左侧,就着势头,用右手掌底部猛击希兹的太阳穴。
希兹受了奇诺这一架,身体向右边倒,右手的刀对着奇诺的侧腹就是一刀。这一下并没多大的攻击力,奇诺将左腕向外一晃,挡住了。刀和臂膀相碰发出了金属声。
希兹退后两步,很快调整好架势,将刀擎在腰间。
奇诺保持左脚在后的姿势,弯了弯腰也摆好架势。然后很快将身体舒展一下,抖了抖发麻的双臂。
奇诺的夹克被划破了,能窥见到里面有金属一样的东西,夹克的两条袖子里有什么东西。
"你好强啊,还真知道不少招数,太让我惊讶了。"希兹背过刀来,刀刃朝着奇诺。
"但我还是希望你差不多就投降的好。"希兹擎着刀,纹丝不动地说。
奇诺站在那里,自然地垂下双臂,答道。
"我拒绝。"
"我要是成为了市民,加定条例让你也成为市民怎么样?"
"谢谢,我并不想当市民。"
"啊,是吗,但再顽抗的话,就是死路一条了。"希兹盯着奇诺慢条斯理地说。
与此相反,奇诺略带调侃地答道。
"其实……我到这个国家至今还没杀过一个人哩。"
希兹皱皱眉。
"喔……那又怎样?"
"所以嘛。"奇诺露出笑脸,挺高兴地说。
"最后我想杀一个人,而且还要杀得精彩些。"
"……"希兹什么也没有回答,只是用哀伤的眼神看着奇诺。
奇诺也看着希兹。那目光就像是好容易等来了想见的人一样,显得很高兴。
希兹微微动了一下,边缩短着和奇诺的距离边将刀擎在了胸前。奇诺微笑了一下,右手向[加农]伸去,将枪拔了出来。
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两人都不动了。
就在希兹的刀快要落下来的时候,奇诺的[加农]顶在了他身上。
只要PATHADA的枪机扳上,然后轻轻叩动扳机,自己的下颚上就会开一个大大的洞。希兹很清楚这一点。他轻声叹道。
"好快……"
"这比你看对手的PATHADA往哪里瞄准要简单得多,只要静下心来就知道你要往哪里落刀,剩下的只要比你拔枪快就行了。"
"……"
"你太自信自己一定能赢了,这也许是你的不谨慎吧,比赛是为了娱乐,不是为了杀戮。"
奇诺直盯着希兹,说教般地讲着。希兹的脸显得很无力,他先是看了奇诺一眼,而后恢复了沉稳的表情。

希兹将刀架在胸前说。
"……我输了。你想我怎么做?希望我投降?还是让我死?"
"都不是。"奇诺答完,表情随之一变。希兹注意到,奇诺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但眼角并没露出笑意。
奇诺用左手把[加农]枪管下的短棒落下,在押入子弹的同时向手边一折。最下面的弹仓里塞着毛毡的碎料,为了压得更瓷实些,左手把短棒向手边折过来。
同时右手像往反方向推似的牟上了劲,双手交叉使力,平稳地举好了[加农]。
"你……要做什么?"希兹这么问的时候,从观众席上传来[干掉他!杀了他!]的叫声。很快,叫声大合唱似的连成了一片。
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奇诺表情丝毫没变,举枪对着希兹,然后稍稍向左移动了一下。希兹也自然地向右边偏了偏头。
"你还等什么……要杀就快动手……"
奇诺把[加农]对着希兹的喉咙处,身上使上劲,瞟了希兹一眼,像跟小孩子玩猜谜似的问。
"什么人坐在你背后?"
"什么?哎?啊!你……你该不会……"
奇诺大喊一声。"喝啊!"
"!"希兹膝盖一弯,奇诺扣动了[加农]的扳机。
枪机敲击在雷管上,引着了爆发力被提升到最大的液体火药,产生的燃烧气体将子弹推出。冲出枪膛的子弹从希兹的腕下穿过,喷出的气体成了一道白色的冲击波,直撞向希兹的脑门。希兹被这股冲击力掀翻在地。
奇诺也由于后坐力,觉得双肩生疼,他朝子弹飞去的方向望去。
子弹和奇诺预想的一样,直飞向看台正中的贵宾席。裹着泥子的弹头打在了不怎么厚的玻璃上,贯穿了过去。玻璃被打得粉碎,碎片像瀑布一样四处迸溅。
弹头受到撞击,沿着十字形的刀口碎成了四块飞散开来。剩下的部分仍旧向前飞行,直飞到那个坐在中央的座位上,戴着王冠的男人的嘴里,打进了他的上颚。
子弹钻透了皮肤,打碎了骨头,破坏了皮肉,直打进头里。
弹头的边缘被刮得变了形,撞击传递到雷管,雷管制造了一个小小的火种,子弹里的液体火药被引燃了。
国王的头爆了开来。
脸部的碎肉迸散到前面,七零八落的头盖骨和由耳朵,脑子构成的细胞的混合物从头部两侧溅得到处都是。带着头发的头皮像被掀起来一样和王冠一起滚落到后面。
坐在邻近的人的礼服上,迸溅的都是血,脑子的碎片和毛发之类的东西,散发着异样的气味。
国王从下颚以上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剩下的下颚的牙齿和舌头看得一清二楚。

被冲击的力量撞翻,正往地上倒的希兹眼瞧着随着玻璃被击碎,国王的脑袋登时大了一号,接着火红的球体包围了整个贵宾席,自己的后脑和背部重重地摔在地上。
等一片红雾散开的时候,除了奇诺,希兹比谁都最先意识到国王被奇诺的枪弹打死了。
"这干得叫什么事……"希兹轻声道,头部剧烈的疼痛让他觉得一阵眩晕,然后就失去了知觉。

对于那些随着奇诺的枪声停止喊叫的观众来说,要了解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花点时间。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听到他们从贵宾席发出的惊叫,还能看到有人呕吐着跑了出来。

很快,国王死了的消息像接力游戏一样在观众间传了开来。
在这期间,奇诺把枪架咔嚓咔嚓直响的[加农]收回枪套,捡起[森中人],确认没有损坏后收回枪套里。
观众们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叽叽喳喳地乱成一团。
奇诺环视了看台一周,举起双手大声说。
"各位!很遗憾国王中了流弹不幸身亡!对此我表示沉痛的哀悼!同时,我赢得了比赛!我已经成为了这里的市民!我作为胜利者发布一条新的规定!国不能一日无君!因此我想决定谁来做新的国王!从现在起,请在座的各位在此一决胜负!最后胜出的那个人就是新的国王!不肯战斗的人在离开这个国家时将被剥夺市民权!这就是新的规定!"
整个角斗场一下子鸦雀无声,但这也只是一瞬。

奇诺向艾鲁麦斯呆的出入口走去,半路上,踢了倒在地上的希兹的肩膀一脚。
"……好疼啊"
"不好意思。我这就走了,想当市民的话,悉听尊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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