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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1 00:06: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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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雷亚德和乔丹仔细而系统地搜查了屋内一层,现在正走向通往楼上的主楼梯旁。
往前走的时候随手打开暗淡的灯光,把附近照亮了一点。走到梯子底部时停住了。
“罗伯茨到底在哪里?”雷亚德低声问,“我们可以按他的指示行事。”
“为什么?”乔丹从眼角看着他。“我们基本上知道在自己干什么,也知道怎
么干。”
“但这里需要四个人。”
乔丹咬牙切齿。“屋前有人在吵闹,肯定是有什么问题。现在应该有人在地下
室放炸药。所以别浪费时间,问题以后再提。”
在梯子拐过一个直角的狭窄平台上,一个嵌入墙内的大食橱正对着他们,橱门
开着一条小缝儿。乔丹始终把弩对准前面的目标,侧身而行,继续往上爬楼梯。他
不是在推倭责任,而是为了在那里有什么动静时,雷亚德一喷液体火焰就可以压下
去。
雷亚德检查时发现软管上的阀门是开着的,就把手指放在扳柄上,用脚尖把门
踢开。里面……一片黑暗。
他的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习惯于黑暗。然后在门内墙上发现了一个开关,他伸手
往身边一拉。往前迈了一步,用软管的喷嘴松开开关。灯亮了,食橱内部凸显出来
——后面是一个高高的身影!雷亚德急促地呼吸;下颌张开,因恐惧而张口结舌,
嘴角后缩。差点挤压扳柄,可是定神一看,是一件旧雨衣挂在钩上。
雷亚德往肺里猛吸了一口气,然后悄悄关上门。
乔丹上了一层楼梯平台。上面拱着两个壁龛,中间是紧闭的门扇。还有一个过
道,走廊拐弯前又是两扇门。最近的门约在八步之外,最远的门约在十二步之外。
他折回壁龛内的门,走近其中一扇,拧动门把,把它踢开:这是一间厕所,灰和光
由高处的窗户透人。
乔丹走到第二扇门边,像对付第一扇门一样对付它。整个房间一览无余,只见
内部是一个大图书馆。然后意识到雷亚德在上搂,就沿着走廊往下走——然后马上
停下了,竖起耳朵听。听到了……水声?是水龙头发出的嘶嘶声和泪3日声?
有人在淋浴?水声来自走廊上二层的浴室?乔丹回头一看,发现雷亚德已经到
了顶层的楼梯。四目相对。乔丹指着第一扇门,然后又指着雷亚德,表明这扇门由
雷亚德处理,然后乔丹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胸部,又指着走廊上的第二扇门。
他小心地往前走,弩举到胸部,直指前方。水声越来越大,还有人的声音?是
个女孩的声音——她在唱歌?准确地说,是在哼唱完全没有的曲调的旋律……
此时屋中竟有一个女孩边淋浴边哼唱?难道是一个陷阱?
乔丹把弩抓得更紧了,旋转门把,把门踢开。没有陷阱!至少他看不出。事实
上,浴室门内完全自然的情景使他不知所措。片刻之中他内心的紧张感全消失了,
觉得自己……像一个一不小心闯入他人房间的人!
女孩(肯定是海伦·雷克)非常漂亮,现在赤身裸体。水淋在她身上,使可爱
的玉体闪闪发亮。她站在一旁,在浴室的浅池里被蓝色的磁砖衬托得非常美丽。门
“砰”地打开时,她猛地扭头瞪着乔丹,因恐惧而圆睁双眼,然后喘息,蜷缩在溶
室的墙上,好像要昏厥了。一只手飞速护住乳房,眼睑飘动,双膝发软。
乔丹放下自己的弩,自言自语道:“甜蜜的耶稣!这不过是个受惊的女孩!”
他开始伸出那只空手扶住她,可是不久,其他思想、她的思想突然铭刻于他的通灵
头脑之上。
“来吧,亲爱的!来帮帮我!摸摸我,抱着我!离我再近一点,亲爱的……来
吧!现在——”
她全身倾过来时,他猛地退了回去。她的眼睛像魔鬼的一样宽阔,呈三角形!
脸也马上变成了野兽一样的脸!现在才发现她右手拿着一把劈刀。她伸手抓乔丹的
夹克时,刀子露了出来。她的手像铁一样,拽他的时候易如反掌;正在这时,他近
距离把弩箭平射入她的乳房中。
于是她突然倒在浴室的后墙上,被弩箭定在那里,扔掉刀子,开始发出撕心裂
肺的阵阵尖叫。弩箭嵌入她的乳房之中,只有一点露在外面,使鲜血喷涌。她抓住
弩箭,一边左右前后剧烈地扭动身子,一边尖叫。弩箭在墙上瓦片和灰泥的嘎吱嘎
吱声中松了。她在浴室里前后摇晃,猛拔弩箭,不停地尖叫。
“天哪,天哪,噢,天哪!”乔丹像被钉住了一样,不停地喊叫。
雷亚德用肩把他推到一边,挤压喷火器的扳柄,把整个浴室变成了酷热、冒蒸
汽的高压锅。几秒钟后他停止喷射,和乔丹一起瞪着结果。黑烟和蒸汽消失了,水
继续“嘶嘶”地从浴室熔化了的塑料管道上的几个地方同时喷射出来。海伦·雷克
的躯体倒在浅池中,面部冒泡,头发像闷烧的短茬,每英寸皮肤都在一条一条地剥
落。
“上帝助我!”乔丹喘息着,因为恶心而转过身去。
“上帝?”浴室里的东西低沉而沙哑地问道;她的声音好像发自深渊似的。
“什么上帝?你们两个血淋淋的龟孙子!”
令人难以想象的是,她站起来了,跌跌撞撞地向前盲目摸索。
雷亚德又用火烧她;这么做更多的是出于怜悯,而不是恐惧。他任喷火器喷出
熊熊大火,直到火焰窜出浴室、危及自身时才停止喷射,沿着走廊回到楼梯的栏杆
旁;乔丹站在那里呕吐。
罗伯茨的声音急切地传了上来:“肯?萃渥?怎么回事?”
雷亚德擦了一下前额。“我们……我们制服了那个女孩,”他开始低声说,然
后大叫道,“我们制服了那个女孩!”
“我们制服了她母亲和博德斯库的狗,”罗伯茨回答,“这就只剩下博德斯库
本人和他母亲了。”
“这里有一扇紧闭的门。”雷亚德对着罗伯茨叫喊,“我觉得听到了有人在里
面。”
“你不能破门而入吗?”
“不能,因为它是橡木做的,又老又沉。我可以烧掉它……”
“来不及了。假如里面有人,他们一定会被消灭。地下室已经布好了雷,你最
好赶快下来!我们得离开这里。”
雷亚德拉着乔丹下梯子,对着下面喊叫:“盖伊,你到底去哪里了?”
“我独自行动,”罗伯茨回答,“特拉斯克已经退出去了,但他没问题。我去
哪里了?我在楼下检查各个地方。”
“浪费时间。”乔丹好像在对自己呻吟。
“什么?”罗伯茨又提高了嗓门。
“我说过,我们已经完成了!”乔丹大叫,但已经没有必要了,因为他们已经
下了楼,被罗伯茨推向进门的大厅里和开着的大门旁……
西蒙·高尔和哈维·牛顿从外屋的狭窄梯子和中心斜面下到地下室。由于里面
装了约二百磅炸药,他们发现其中的灯非常混乱,所以被迫利用口袋里的手电筒。
地下室像坟墓一样黑暗。寂静,又像地下墓地一样宽广。他们挤在一起,每到护墙
或有护墙的拱道旁,就倾倒铝热剂和塑料炸药包;他们有点谨慎,但仍然迅速地填
充炸药。牛顿扛着一小罐汽油,从一堆炸药到另一堆炸药挨堆留下一点汽油,直到
最后整个地下室都充满了高度挥发的燃料。
最后他们对已经探索了各个地方并且布好了雷感到满意,而且对没碰上什么危
险物同样感到高兴,于是顺着原路折回到出口。在他们俩人都认为大约是房屋中央
的地方,放下了最后一包炸药。然后牛顿把剩下的汽油一路泼到外屋梯子底部;为
了确保数量充足,高尔复核他们所埋的炸药。
牛顿在梯子上扔下空罐,回头看着黑暗之中。听到高尔在身后不远处的拐角粗
哑地呼吸,知道他也在疯狂工作。高尔的手电发出的一片光亮摇曳不定,光束随着
他的工作而前后摆动。
罗伯茨到了最上面一级梯子,往下喊:“牛顿?高尔?你们可以尽快出来了。
假如你们准备好了,我们就全都准备好了。其他人已经围在屋外等你们了。雾已经
消失了。所以假如什么东西想逃跑,我们就——”
“哈维?”黑暗中传来高尔比平时高几个调子的颤抖声音。“哈维,是你吗?”
牛顿回答:“不,是罗伯茨。快点。”
“不,不是罗伯茨。”高尔屏息,几乎是在耳语:“是别的东西……”
罗伯茨和牛顿圆睁四目对视。地面明显地颤动。高尔在地下室里尖叫。
罗伯茨跌跌撞撞走到梯子中间,大叫:“西蒙,快点出去!快点,老兄!”
高尔又像陷入罗网的动物一样尖叫:“在这里,盖伊!噢,天哪——在这里!
在地下!”
牛顿准备走进去,可是罗伯茨冲下来抓住他的衣领。地面开始摇动,旧地下室
张开的大嘴喷出滚滚灰尘。只听到撕裂声和可能使高尔窒息的其他噪声。砖块开始
从现存的墙上的腐朽灰泥中滑落下来,掉到斜面两侧。
牛顿开始沿着颤抖的梯子往回走,罗伯茨也从后面拽着他。到了最后一级梯子
时,只见一团灰和碎片被突然从地下室入口猛地排出来了,然后门本身也脱离了铰
链,被扔到斜面底部,成了一堆破烂的木板。
入口灰蒙蒙的缺口出现了一样东西——是高尔,又不是高尔。他在原来空荡荡
的门廊里悬挂了一会儿,左右摆动。然后显得更清楚了。监视者们看到了推动他的
巨大鳞状躯干。那个东西实际上是“另一半”,它像一支坚硬的箭打入了高尔的背
部,但在高尔体内,它的巨大吸血鬼肉质假足已经分枝了,而且随着高尔体内的管
道和导管而通向几个出口。扭动的触须从他张开的嘴和鼻孔、错了位的眼眶和破裂
的耳朵里伸出来。当罗伯茨和牛顿在极度恐惧下从斜面向上攀登最后几级梯子时,
高尔整个面部都爆开了,现出一窝向外抽打的红色蠕虫!
“天哪!”盖伊·罗伯茨像砂纸一样恐惧而仇恨地吼叫,“我的妈呀!”
他把软管瞄准斜面。“再见了,西蒙。愿上帝赐你安息!”
液体大火熊熊大作,像洪水一样漫过斜面,形成一个火球,扑向悬挂着的高尔
和支撑他的野兽。巨大的假足马上收回去了,高尔也像破娃娃一样被夺了回去。罗
伯茨把软管直接瞄准梯子底部的门廊,把阀门开到最大,一股闪光的热气窜入地下
室,散向蜿蜒曲折的地下室的各个壁龛和角落,罗伯茨连压了五下扳柄,然后发生
了第一次爆炸。
入口随着泥土的巨大颤动而下沉了。突降的热冲击波把泥土和卵石抛到斜面上,
把罗伯茨和牛顿都冲倒了。罗伯茨的手指自动摁了一下扳柄。他身上的武器还在冒
着热气,可是已经成了哑巴。泥土深处传来均匀低沉的打击声:“砰!砰!砰!”
每一下都使地面像打桩机运作那样摇摆。
地下室的爆炸发生得更快,有时是偶尔发生的,有时两处同时爆炸;埋下的炸
药对热作出反应,使难以见到的火海烧得更加厉害。牛顿站了起来,然后帮助罗伯
茨站起来。他们跌跌撞撞跑到屋外,和雷亚德、乔丹一起站在一个离房子较远的角
落里。还在燃烧的老谷仓好像有生命的东西遭受临死的剧痛一样摆动着,最后摔成
了碎片,滑到突然沸腾的泥土中去了。一会儿,一根抽打的触须从震颤的屋基下伸
了出来,高达约二十英尺,然后耷拉了,被吸回震动、沸腾的泥与火的沼泽之中。
肯·雷亚德离这个地方最近。他蓬头垢面地逃离庄园,拉开自己和谷仓之间的
距离,然后跌跌撞撞地停下了,瞪大双眼、张嘴结舌地盯着主楼楼上的窗户。接着
招呼罗伯茨与他一起监视。
“看!”雷亚德大叫,声音盖过了地下的轰隆声和火焰的嘶嘶与僻啪声。两个
人一起盯着庄园。
三楼窗口出现了一位成熟的女性,高举手臂,似乎是在哀求。“博德斯库的母
亲,”罗伯茨说,“只能是她,乔治娜·博德斯库——愿上帝帮助她!”
房子一角垮了,沉入废墟里的泥土之中。房子塌下来的时候,一股火焰喷向屋
顶,把破碎的砖块和灰泥向四处抛洒。
又发生了一些爆炸,使整个房子都在震颤。很明显炸药是安在屋基上的,墙上
裂缝越来越长,使得烟囱摇摇欲坠。雷亚德拖着本·特拉斯克;四个监视者又往后
退了几步。然后雷亚德注意到车道上的卡车悬架也震动了。
他走去等着挨骂,但盖伊·罗伯茨呆在原地,站在特拉斯克身上,继续监视窗
口的女人。
她的位置没变,只是随着房子的晃动而不时打趔趄,但每次又站稳了,高举手
臂,往后仰头,使罗伯茨觉得她真是在与上帝交谈。把什么告诉上帝?祈求什么?
求他原谅她的儿子?求他仁慈地放了她?
牛顿和乔丹离开自己在屋后的位置,来到屋前。很明显,现在任何东西都难以
从火海中脱逃。他俩帮助雷亚德把特拉斯克弄上卡车;他们忙于准备离开时,罗伯
茨仍在注视庄园的燃烧,所以见证了最后一幕。
铝热剂出色地完成了任务;泥土本身也着火了。房屋的基础已被毁坏了。房屋
开始向一边倾斜,然后又向另一边倾斜,最后突然坍塌。栋木燃烧,古老的砖结构
呻吟,烟囱倒了,窗户在旋转的火焰中成了碎片。房子在窜起的火焰和熔融的泥土
中下沉了,内部的东西都成了火的燃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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