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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应求(帮忙转发日本bbs)无力的奔波——日本国际紧急援助队随团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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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5-27 21:54: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拜托转发到像抹茶,mixi这样需要注册的日本大论坛,让他们了解下我们的真实想法,文章写的很平实的,个人没有帐号,像2ch这样不需要注册的倒是失去了发的意义了,拜托各位大大了,文章就不用翻译了,个人能力有限,呼唤好人。。。

http://bbs.hoopchina.com/read.php?tid=352088&fpage=1&toread=1

[ 本帖最后由 芭月晴明 于 2008-5-27 21: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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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27 21:54:29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力的奔波
  ——日本国际紧急援助队随团日记
  
  http://cache.tianya.cn/publicforum/content/books/1/106838.shtml
  
  
  5月15日:日本救援队抵京
  
  下午6时许,从国务院新闻办组织的卫生部发布会回到办公室。

  正在写稿,看到电视上中国外交部发言人秦刚宣布,考虑到邻近和快捷的原则,中国政府同意日本政府派遣专业救援人员赴四川地震灾区协助救援行动。

  马上意识到,本次抗震救灾中的一个重要事件发生了:这将是1949年建国以来第一支进入中国的国际专业救援队伍;因为日本是地震等地质灾害高发国家,日本救援队的技术水平和专业素质在国际间享有盛誉,被称为最牛的灾害救援组织……此次特大地震发生后,国际救援的参与一直为国际社会关注。

  与日本大使馆联系,找到日方协调人日本国际协力机构(JICA)中国事务所所长助理植村吏香女士,了解到具体细节:日本救援队的正式名称是日本国际紧急援助队,60名队员分别来自来自警察厅、消防厅、海上保安厅以及JICA等机构,团长小泉崇(Koizumi Takashi)为日本外务省国际协力局国际紧急援助科长,副团长兼发言人藤谷浩至(Fujiya Koji)是JICA国际协力人材部调查员。救援队第一批31名队员已于当日18时10分从东京成田机场出发,将于北京时间21时05分到达北京,随后转机赶往成都。

  向植村女士要求登机跟团采访。植村表示,救援队的专机到达北京后,只有团长小泉崇和发言人藤谷浩至会出来接受媒体的短暂采访,其他队员不出海关,直接转机成都,所以不可能有机会登机随团。

  9点多赶到北京首都机场第三航站楼,见到很多日本记者已经在国际出口架起了摄象机。植村女士也在那里,她说,非常欢迎中国记者跟团采访,但要自己先到成都才可以。不久,传出日本救援队专机到达的消息,但团长小泉崇久久没出来。在等待的时候,订到最快飞成都的航班是第二天早上8点的。

  10点,小泉崇和藤谷浩至出现,被记者包围。小泉崇简单介绍了救援队的情况,他们将于乘11点的专机飞成都,然后赶赴本次地震重灾区之一的青川县,第二批29名队员将于明天到达,预计救援行动持续一周的时间。

  时间很短,两人转身离去。已经从地图上查出青川县是四川最北的地区,紧贴着甘肃省了。问植村女士,日本救援队为什么选择青川县,她说是中国政府提供的救援地点。

  晚上,电视上看到秦刚在记者会上的发言:“我们认为日方的举动体现了日本政府和日本人民对中国政府和中国人民的感情。在我们国家遭受震灾之后,我们处在非常困难的时刻,中国政府和人民非常感激日本的政府和人民给予我们的有力的支援。我们也希望这支救援队能够尽快地赶赴灾区投入到救灾的工作。”





5月16日:第二批队员达到成都    

    早上7点多,在首都机场登机前,与藤谷浩至电话联系。他说,第一批队员于凌晨两点多到达成都双流机场,没有停留,立即乘车向青川县赶,目前他们还在路上。

    中午11点多到达成都双流机场,再次于藤谷联系,获悉他们大概于上午10点多赶到第一个搜救地点青川县关庄镇,但那是一个山地滑坡现场,而日本救援人员擅长在房屋倒塌情况下的城镇作业,对山体滑坡没有太多经验,经过与中方协调,决定放弃关庄镇,现在正赶往青川县城所在的乔庄镇。

    下午4点多,找到了在机场等待接第二批日本搜救队员的JICA中国事物所所长助理林宏之,他也将加入搜救队,成为唯一一名不是从日本赶来的第61名队员。

    林宏之和四川省外事办的黄功元处长在一起,经过协调,同意我随团采访。这时,从藤谷处传来的消息是,第一批队员已经赶到乔庄镇的人民银行现场,马上投入了一处楼房坍塌废墟的搜救作业。

    一听日本第一批队员在青川县,黄功元楞了,他说,根据省地震局传达的情况,由于道路破损严重,日本救援队换了两个路线都未能进入青川县,已经转赴北川县,他拿出省地震局下发的文件,果然,文件上赫然写着:日本救援队第二批队员目的地——北川。

    林宏之有点慌,他的信息与我一样,也是第一批队员在青川县,如果第二批队员去北川的话,两队将不能按计划会合。他说,因为第一批队员带的是相对轻型的救助设备和医疗用品,恐怕会对救援有所限制,第二批队员带来了全套的高级设备,如切割机等,还有三条搜救犬,将尽快赶赴救援现场与第一批队员会合,提供技术支持。

    青川还是北川?中方和日方的工作人员正在紧急沟通中,载着日本救援队第二批29名队员和大批救援物资设备的专机于6点降落了。

    救援队在机场进行了经过简单的整顿和动员,将所携带的物资设备搬下飞机。全副武装、身上姓名牌写着“松井司令官”的救援队员介绍了他们所带的各种救援设备,他表示,他们的任务就是抢救人的生命,“虽然目前文川地震已经过去了72小时,但我们没有绝望,我们希望能够多救出幸存者。”他还说,听说灾区下雨了,这对埋在废墟里的幸存者可能还是好事,因为给他们提供了水。

    这时,黄功元获悉日本救援队带的三条搜救犬海关被扣,他先到机场动物检疫部门询问,被告知搜救犬并非该处扣留。经过一翻寻找,终于找到了扣留搜救犬的部门,按照绿色通道办理手续放行。临出发,黄功元将一部海事卫星电话交给我,托我带给搜救现场的中国驻日本大使馆新闻参赞李文亮。

    晚上9点,包括了林宏之的日本救援队第二批30名队员和大批救援物资设备分乘两辆大客车和三辆大货车从双流机场出发。此时,目的地也经过了中日双方的重新核准——青川县乔庄镇。
    我坐在第一辆大客车的最前排,看着前面开道警车警灯闪烁。

    旁边坐的是本车领队队员糟谷良久。他很忙,不停地“莫西莫西”打电话,即使是对着手机说话,也不停地鞠躬。当终于空闲一会的时候,糟谷告诉我,他要联系第一批队员核实目的地,还要联系开道警车与后续车辆保持队型,还要跟司机沟通……我问他,“莫西莫西”是什么意思,他说是打招呼,跟HELLO差不多。

    通过糟谷,我大致向队员们了解了一些日本救援队携带的先进设备:如可以弯曲探索废墟缝隙的光纤镜、能高效切割压在伤员身上倒塌建筑的岩石切割机、可以在晚上或者的光线微弱的地下看清物体的夜视镜等,令队员们引以自豪的还有最先进的各种探测仪——探测地下物体的超声波探测仪、可以探测地下微弱呼吸的有氧探测仪、可以探测底下动静的生物探测仪。。。。。。他们这些设备,可以探测出埋在3至5米深的瓦砾和废墟下幸存者的心跳和呼吸等信息。当然,因为糟谷本人不是搜救专家,对这些设备也不熟,翻译得也不很清晰。

    车队在高速公路上疾驶。一出成都区域,路的两边就很少见灯光了。车内很黑,日本的救援队员都很严肃,默默地望着窗外。11点多的时候,路过绵阳市,黑糊糊一片,只有零星几个灯光。司机李师傅说,那里停电。这时,即使在密闭的空调车中,也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糊的味道,日本队员们小声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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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27 21:54:57 | 显示全部楼层
5月17日上午:在路上
  
  糟谷在车上给队员们分配晚餐,是紫菜包的米饭和一瓶水。他递给我一包,我谢绝了。

  我感触最深的就是日本人的礼貌,两人交谈完毕都不停地互相鞠躬致谢,领队发言完毕也是鞠躬说谢谢,听发言的队员更是在每次的停顿都高声答“哈依”。

  零点左右,车队在天星加油站停留,给汽车加油,让队员们上厕所。绝大多数队员显然都是第一次到中国,这时显露出到达异国的好奇,无论是运送救灾物资的大货车,还是加油机,特别是是简陋的臭气熏天的厕所,他们都很感兴趣,纷纷拿出照相机拍照。

  再起程,车队进入广元市地域,于凌晨1点40分从金子山出口驶下高速公路。

  在一个救灾值勤点,开路警官与当地警方了解情况后,征求日本方面的意见:前方路况很差,而且都是山路,随时有发生余震造成滚石和路基垮塌的可能,非常危险。是连夜继续走,还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停留到天亮再走?

  林宏之和糟谷等几个日方领队凑在一起商量,又电话征求持续在青川县乔庄镇进行搜救的第一批人员意见。糟谷告诉我,团长小泉崇说这条路实在太危险了,“强烈推荐晚上不要走”。广元当地的马警官说,无论如何,车队不能在这里停留,因为这里是个大下坡,车又多,很危险。

  经过沟通,车队决定减慢速度继续前行。

  勉强走到竹园镇,马警官经过勘察后回报,确实走不成了,前方道路有一处垮塌,需要天亮推土机清理后才能通过。此时,离青川县乔庄镇还有约70公里山路。

  在当地警方的帮助下,车队在竹园镇内找了一处没有高建筑的路边停下。车前不远处有一个亮着灯的大棚,后面的二层楼房挂着牌子“竹园鲜鱼庄”,应该以前是一个饭店,老板一家4口人就在饭店前的棚子里搭铺睡觉。经过协调,救援队的两名女医护人员到饭店的厕所方便。老板说,整个镇都停电,厕所里面很黑。这对救援队员不算问题,他们都戴着头灯。上过厕所,几乎所有队员都自觉地回到车上自己座位上,等待命令。

  凌晨2时30分,日本的领队们磋商后宣布,队员就地在车内座位上休息。马警官说他们回去休息一会,马上派当地的治安警察来保护日本救援队的安全。

  我看几个司机在鲜鱼庄的大棚下跟老板聊,就也过去。老板很热情,帮忙给手机充电,还拿出自己泡的酒请我喝,方便面请我吃,但最后给钱的时候他却一定不要,让我很是郁闷。

  下半夜,和糟谷并排在座位上半睡半醒迷糊了几个小时。

  
  早上6点,天亮了。可以看出,竹园镇受灾情况不是很严重,房屋倾斜开裂的很多,但完全倒塌的还没看到少。当然,街上一片凌乱,碎砖石和垃圾随处可见。街道边露宿的镇民大多还没有起床。

  日本队员们纷纷下车洗漱,尽管没有水,他们刷牙擦脸什么的都不耽误。

  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搜救犬。训犬员把它们拉出来溜达。一出车门,三条狗都很兴奋,在训犬员的带领下,径直跑到了河边,不停地嗅来嗅去。训犬员简单地指挥了几个蹲下、跳跃、寻找的训练,回到车前打开罐头给搜救犬喂食。

  来自警察厅的村上光志56岁了,是训犬员的负责人。他说,三条搜救犬不吃别人给的食物,而且只吃这种专门定制的罐头,只喝纯净水。我通过糟谷问村上,听说其中一条是英雄犬、非常有名?村上自豪地回答,三条犬都在搜救活动中立过功,是英雄犬,在日本也都非常有名。糟谷帮我写下它们的英文名字:Lastar,Clam,Haesbalt。他说,可能不太准确。

  糟谷一声令下,救援队员马上排列整齐。他们很快地开了个会,将到现场的任务再次做了分配和确认。然后由现场的负责人每个人都轮流训话。我看到,队员中如训犬员村上等几个年纪很大的人,在面对年轻的负责人训话时,也都很认真地一声又一声的“哈依”。

  解散后,每个队员发了一个香蕉、一罐八宝粥、一瓶红茶和一包压缩饼干,这是早餐。即使是在满目创痍、地上一片狼籍的灾区,队员们仍然认真把废弃物品整理好,把用空的纸箱折叠好,塞不进垃圾箱,就整齐地放到垃圾箱边。

  7点整,车队再次上路。下面的路程异常艰难,险象环生。
  开始一段还能看到市镇,路旁房倒屋塌的场面屡屡出现,没倒塌的房屋上面瓦片也波浪一般凌乱,到处都是老百姓自制的窝棚里。在几个拐角处,有小孩举着“灾区人民感谢你”等字样的横幅或纸牌站在路边。

  很快就进入了山区。公路左边是深谷、右边是陡坡,路面损毁严重,可以看出经过多次清理,但路面上山坡滚落的石块、塌陷的裂纹和缺口随时可见,路上还有好几辆被石块砸毁的汽车。有的地方山体滑坡,石头将车道堵了一大半;有的地方路基塌陷,公路只剩窄窄的一点可以勉强通过,透过路基塌陷的缺口,可以看到深谷下河中崩落的巨石……

  路上的车也多起来,都是和我们同方向的向青川县进发的救灾物资和人员。因为路不好,大家的行进速度都比较慢,在每一个危险地段都会拥堵。

  在一个险段,车队堵了几分钟。拥堵缓解后,前面开路的警车却迟迟不动,按喇叭都没用。糟谷下车敲了敲窗子,回来告诉我们,就在停车的几分钟,开车的马警官竟然睡着了。

  下一个拥堵点等待疏通的时候,马警官对我说,四天四夜,他一共没睡几个小时。他说,这次真是太惨了,青川最严重的一个地方,两边的山同时垮塌,把一个镇和几个村都埋了,“一共没活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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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27 21:55:21 | 显示全部楼层
5月17日下午:还是在路上
  
  12点多,车队进入青川县乔庄镇。总体看,虽然每栋房屋都有明显的损伤,但镇上完全倒塌房屋不算很多。因为已经从电视上看过更凄惨的景象,这里对我没有大的震撼。

  联系上当地抗震指挥部的工作人员,他们请日本队员先吃午饭,然后到现场与第一批队员会合。
  林宏之代表救援队表示,他们已经在车上吃过饭了,希望马上开始救援工作。

  在县人民银行的一片废墟前,两批日本救援队员会合了。看到废墟,第二批队员马上搬设备准备投入救援,但被团长小泉崇制止了。

  藤谷对我说,他们从昨天下午5点左右在此现场开始救援,将救援人员分成3班,每班工作2小时轮替,借助小型工具,通宵搜救。在今天上午7时25分,将一对母女遗体用手挖掘了出来,母亲27岁左右,女儿是几个月大的女婴。随后,日本救援队全体人员向遗体默哀。

  一名救援队员红着眼睛说,根据他们检测,那名大的女子在被挖出前5个多小时前才死去。

  藤谷说,日本救援队最主要的任务就是抢救活人,根据他们的经验,现在青川救援对他们来说意义不大,听说北川县前一日还挖出了幸存者,经过与中国方面商量,日本救援队决定移师北川县,继续救援,“在我们的国际救援经验中,比这时间还长,我们都救出过人。”

  李文亮参赞是日本救援队的中方协调人,在给他卫星电话的时候,他说,目前看来,青川对日本救援队来说确实没有抢救价值。北川是否情况好点呢?李文亮表示,日本人很专业的,为了哪怕最微弱的希望,他们也会坚持不放弃。
  
  中午1点,日本救援队再次出发。目前,会合后的救援队有四辆运送队员的大客车、五辆运送设备和物资的大卡车,再加上随队记者的车辆,成为一支浩浩荡荡的车队。

  我没有到记者车辆上,还坐在糟谷所在的日本队员的车上。不过车上队员已经不是来时那一批了,而且比较少,每个人可以占两个人的座位,他们应该是刚刚工作过的第一批队员,好让他们休息得舒服些。糟谷把我赶到了后面的座位上,他说,和我挤一起难受死了,特别是凌晨打盹的那几个小时,一直没睡着。

  几乎是原路返回,从崎岖危险的山路到广元,然后沿高速公路直插绵阳。新上车的队员马上就睡着了,我也迷糊了一会。绵阳高速公路出口,当地政府送来了盒饭。

  在路上,大概了解了一下糟谷的情况:他今年39岁了,是JICA的一个部门主任,1998年在北京大学学习过一年汉语,随后在中国工作过几年,所以汉语很好。他说,日本国际救援队的经验和能力以及设备都很强,在国际上享有盛誉,很早的伊朗地震、两年前的印度尼西亚地震,他们都参与了救援,并取得了不错的成果。而他本人,参与过两次救援行动,分别是非洲水灾和新加坡的油轮颠覆事故,但象四川地震这样大规模的救援行动,他是第一次参加。

  糟谷说,JICA的人员如藤谷和林宏之,以及他本人,因为都在中国工作过,会汉语,所以担当本次救援行动的协调和联络工作。

  晚上10点半,进入北川县境,车队突然停下。日方团长小泉崇等人和中方的李文亮参赞沟通,说是听到消息,北川上游的一个水库被地震震出了裂缝,有垮塌的危险,县城的人员已经疏散。

  继续前进还是原地等待?经过中日双方多人多渠道确认,水库可能垮塌的消息被确认为谣言。车队重新出发。

  半夜11点多的时候,一道道闪电划过天边,照亮了两边的高山。随后,瓢泼大雨倾盆而下。车队疾驶而过,在车里听不到雷声。但在闪电稍纵即逝的缝隙里,能看到路边的帐篷或窝棚。

  11点半,车过任家坪收费站,停在受灾情况比较典型的北川县中学附近。大雨中,日本队员卸下抢险设备,换上全副抢险服装,列队整齐。





5月18日上午:北川中学
  
  我看了看手机,没有信号,零点半了。这里没有电,路边停满的车有的亮着大灯,还有一顶顶帐篷。一名江苏医疗队的医生告诉我,下午江苏消防队刚刚在北川营救出一名幸存者,他们经过简单的救治,已经送到后方医院了。

  这个消息使我对日本救援队增添了信心。经过简单的休整,留下部分队员卸装备,小泉崇当即带领几名队员,在李文亮参赞的带领下,勘察北川县中学现场。

  北川县中学是电视上一个受灾很重的地点。雨中的黑夜里,从队员们头灯和手电的晃动中,能看到一处处楼房倒塌后留下的废墟。一辆大型吊车伫立在废墟前,没有一个人。

  穿过几处废墟,队员们来到学校的主教学楼前。这座楼本来有五层,地震把下面两层压入了地下,只剩三层楼东倒西歪地立着,看起来摇摇晃晃。

  几个人向日本救援队大致介绍了一下情况:地震时该楼大概有1200或1300多名学生在上课,最下面两层学生和老师几乎全被压在废墟里,有将近500人,上面的学生总体伤亡还不算严重,经过多日的抢救,他们判断还有200至300人压在楼里,但在前几天的救援中已经运用个各种手段,到当时楼下废墟里没有了生命的迹象,“希望日本救援队有更先进的设备,能救出活人。”

  日本队员看他们的介绍非常不专业,就通过李文亮问他们是干什么的。原来是志愿者。再问之前在此主持抢险的军人或官员在哪里?答不知道。

  来自山东的志愿者兰红林说,他们已经在这里抢险救援了三天。

  这时已经是凌晨1点多了,雨虽然小了些,但一直在下。因为没有准备,我只穿了个长袖套头衫,被淋成了落汤鸡,非常冷,就凑在一个志愿者伞下。

  日本救援队队员和李文亮等人探讨,是否马上可以投入救援?正在讨论,突然发生了一次比较的余震,大楼晃了几晃,有碎砖石从楼上落下,就砸在人们脚下的不远处,大家匆忙躲远。

  这个情况促使日本救援队团长小泉崇决定,为了安全,当晚不进入现场,第二天早上与当地指挥部和前期搜救的中方机构全面了解大楼状况后,再投入工作。李文亮参赞为日本队员准备了救灾帐篷休息,但小泉崇谢绝了,日本队员仍然在车上过夜。

  我在学校的操场上与一些志愿者聊了一会。回来的路上,看到学校里雨中露天放着一堆一堆的救援物资,没有人看管,很多上面没有盖任何遮挡。我凑近一堆看了看,是药品。

  没有电、手机没信号。到车队附近时,看到一名日本记者支起单人帐篷,用小型发电机供电,甚至还支起一个小天线,用卫星电话向后方发稿,不仅羡慕之极。

  车上东倒西歪睡满了救援队员,已经没了我的位置,只好抱着也不知道是谁的行李随便歪倒。
  
  早上6时多,日本救援队队员下车洗漱。天亮了,可以看到路边的楼房毁损虽然严重,但同样很难看到象学校里那样完全坍塌的。

  藤谷焦急地找到中方联络人员,称有两辆运物资的货车没有到达集合地点,他说,其中一辆车上装的是队员个人的物品,“丢了无所谓”,但另外一辆车是装的是抢险设备,千万要找到。省外事办的一位工作人员告诉他,已经通过卫星电话联络上了那两辆走错地点的货车,马上就赶到,“什么也丢不了”。

  当地的救灾指挥部就建在北川县中学内,人来人往。有三个人被拷着蹲在指挥部前的树上。问他们是怎么回事,一位警官说他们是小偷,到山下的县城废墟里偷东西,“钱、手机,死人身上的金项链,什么都偷。”

  8点钟,日本救援队带齐了各种设备准时来到中学主教学楼。当时已经在现场作业的宜宾消防队司令部参谋任壮又详细向他们介绍了楼的结构和受损程度、危险点,以及之前的救援进展。我问任壮参谋,还有没有可能从这楼里救出幸存者?他默默地摇了摇头,然后说:“希望吧……”

  日本救援队随即投入作业,看起来他们的装备确实比国内的救援者齐整,地上摆了一大片,吸引了很多记者和支援者围观。同时还有北京消防队、沈阳消防队也分别在大楼的不同方位投入了工作。

  8点45分左右,又一次余震袭来,大楼再次晃动,现场投入作业的救援队员发一声喊,迅速闪开。但稍微观察了一下没有更进一步的余震,不同救援队的所有抢险队员都马上又投入工作。任壮说,这样的情况这几天已经习惯了。

  9点15分,日本救援队挖掘的第一名受难者遗体被运了出来。日本队员肃立,把遗体装入尸袋,转交给中国方面的救援队员。糟谷告诉我,这是为了表示对逝者的尊重,也是对生命的尊重,向逝者默哀是日本救援队救援工作的一部分,每次都要做。不过,目前现场有很多救援队,所以他们难以自己举行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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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27 21:55:47 | 显示全部楼层
5月18日下午:北川县城
  
  与此同时,听说日本救援队一个勘察小组带领搜救犬到北川县城进行勘察,我赶紧向县城赶去。

  县城离中学大概有两三公里,在大山中间的一片谷地里,道路已经断绝,只能徒步前进。快到山口时,有警察在阻止闲人过去,还有一个老头守着一箱口罩,看见谁没有就递一个。

  向那边匆匆赶路的一队一队,有穿迷彩服的的士兵和穿鲜亮服装的消防队员,还有背着背篓或包袱的当地居民。我问一名士兵什么时候来的,他说来三四天了。我又问还能抢救出人吗,他说现在只剩挖掘和搬运尸体了。一个背着大包的年轻人告诉我,他是县城的居民,在新疆打工,知道地震就向家赶,火车、汽车、搭车、步行,终于快到家了。

  “深入落实科学发展观,努力创建模范自治县”的大宣传牌歪立在山口,衬托着崩塌的山崖和挡在路上的巨石。转过宣传牌,一幅惨烈的景象展现在眼前。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我还是感到了深深的震撼:站在山上,可以看到整个北川县城,两边塌方的山体冲下来,几乎与县城连成一片,即使还有一些建筑物还能勉强看出原来的模样,但整体看县城已经完全成了废墟。

  跟着别人从山坡上攀缘而下,进入县城内部。在废墟的中央,迎面是一栋没有倒塌的楼,醒目地挂着“距离奥运会还有88天”的倒记时牌——这个县城的时间停在了灾难到来的那一天。

  整个县城弥漫着尸体的臭气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坍塌的建筑物上只有一队队抢险的解放军和武警消防队官兵。一位军官告诉我,北川县确认的死亡人数已经近万了。

  几名赣州消防队员在一片废墟上挖掘,用铁锤试图砸开一块水泥板。他们小心翼翼的样子,临头的军官不停地嘱咐“小心点!把碎片接着,弄外面。”我以为发现了幸存者,赶紧凑过去。那位军官说,“没发现幸存者也要小心。”

  旁边的庞安荣告诉我,这里原来是县农贸市场,里面最少埋了两三百人,“你脚下最少就有二十多人。”她说,她开的店就在这里,地震半个多小时还有好多人活着,在里面喊,渐渐就没有了。她两个多月的儿子就在这里,她今天又回来找。

  突然,又一次余震,废墟哗啦作响。赣州消防的军官喊:“不要慌,没事。”

  我翻过废墟,看到没有倒塌的店铺大门洞开,物品凌乱。几个人走过来,应该是当地人,一问果然,一名姓母的老先生告诉我,他和大儿子回来拿身份证,好到绵阳去登记难民。他的二儿子就埋在这片废墟里:“我在睡午觉,他刚从绵阳回来下车,打电话说马上就到家,正好走到这路口…..他早走十分钟晚走十分钟都没事啊。”他家里虽然被地震毁了,但房子没塌。

  很多人在废墟里寻找物品。有人走进一个鞋店,把自己的鞋脱掉,找新鞋换上。还有一名穿警服的女警察。一公一母两只鸡躲过了劫难,悠闲地在废墟边觅食。

  一片空地上,摆了四十多个尸体,一名消防队员看到一队穿白大褂的路过,焦急地问他们是否验尸官,请他们过来赶快处理尸体。几名验尸官把衣服脱赤膊到只剩短裤,换上一次性的薄薄的白色工作服。这时有几名军人抬着4具袋子装的尸体过来,一名验尸官打开一个袋子,我离的约有10米远,臭味还是非常浓烈。那是名三十来岁的女人,露着肚子,已经僵硬了,弯曲的胳膊随着验尸官的翻动翘起来。
  
  在县城没能找到日本的救援队员,我在下午赶回车队的停放地,勘察队员已经回来了。藤谷说,他们勘察了建设局和一家电子公司的现场,这两个地点还没有被搜索过,可能会有惊喜出现,他们准备下午正式开始搜索和挖掘。

  不过,在这两处地点,上午的初期勘察不但没有发现生命迹象,一条搜救犬却受了伤。训犬员村上通过翻译告诉我,那是在搜索建设局现场时,搜救犬“Haesbalt”的右前腿被碎玻璃划伤。翻译说,当时带领日本队员勘察的本地人马上拿出酒精棉球准备给搜救犬消炎止雪,并要请当地有专业兽医,这些都被拒绝了,“搜救犬非常珍贵,不用别人的东西,日本队员都有全套准备。”

  当时,三条犬都回到了客车前休息。受伤的“Haesbalt”右腿已经别包好了,但还显得非常委屈的样子,村上不时地安抚它。

  根据与中方的沟通,下午日本救援队继续在北川中学救援,将进入县城的计划推迟到第二天。不过,在小分队对北川医院的勘察中,生命探测仪曾经发出生命迹象,给大家带来一阵惊喜。可惜的是,经过进一步的挖掘,没有发现幸存者。

  至晚上11点,日本救援队在北川中学共挖出了13名遇难师生的遗体。





5月19日:撤离
  
  看日本救援队卸下了全部装备,搭起了大帐篷,判断他们就在北川不会再换地方了。晚上匆匆搭几名山西志愿者的车去绵阳洗了个澡,睡了个比较安稳的觉。

  谁知道早上一联系藤谷,他说情况有变,日本救援队今天不按照原计划进入县城抢险,就地待命。问他为什么,他说暂时还不知道。

  赶紧向北川赶,却发现很难。志愿者的车必须有当地团委发的通行证才能去北川,而通行证已经不象前两天那么好拿了。跟团委的人沟通,他们说我不在他们的管理范围内,自己想办法。

  好容易找到一辆北川商业局运送救灾物资的大货车,但司机们还没吃饭。

  快中午的时候,终于出发了。一路上果然有很多查通行证的警察,好象也并不严。在车上,通过电话从藤谷和糟谷处知道,日本救援队将撤回成都。

  我更着急了,但我们的大货车却停在了半路,听警察和前面的车上人说,好象是李副总理要来。问了问,离北川也就几公里了,不算远,我干脆步行。

  走着走着,已经能望见任家坪收费站了,看到军人下车列队,才想起今天是国殇日的第一天。看看手机,还有几分钟,就也站下。

  2点28分,汽笛长鸣,所有人面向北川垂头肃立。那一刻,确实有要流泪的感觉。
  
  找到藤谷,问怎么回事。他说,中方通报他们,北川上游山体滑坡形成的水库有可能垮塌,阻止了他们进入县城的计划。

  看到团长小泉崇正好也在,就拉了位翻译直接问他。小泉崇解释说,按照原计划,日本救援队确实应于上午就进入北川县城开始工作,但接到中国方面的信息通报,称县城上游山体滑坡形成的水库仍然存在垮塌危险,为确保安全考虑,希望日本救援不要进入。经过与中国方面的沟通,日本救援队决定结束在本地的工作,撤回成都,下一步听候中国政府安排。

  这时,列队到北川中学主教学楼前默哀的日本救援队员回来了,他们可能已经知道将要撤退的命令了,脚步沉重,无精打采的样子,可以看到有的队员眼角泛着泪光。

  我问小泉,被誉为国际上最专业、装备最精良的日本救援队为什么未能营救出幸存者?他说他们来晚了,“队员们都尽到了努力和责任,但没能搜救出幸存者,是最大的遗憾”。

  正说着,小泉被旁边一人拉了过去。一问,原来是中国地震局赈灾应急救援司司长黄建发,同时是中国国际救援队队长,在哀悼仪式后特意去向即将撤离的日本救援队致谢。

  黄建发对小泉崇说,地震发生后他接到很多国际朋友的电话,询问是否需要提供救援,他表示感谢,但是否需要国际救援队要看灾区当地的实际情况才能决定,因为对灾区来说,或者是帮助、或者是负担,而国际救援队不能够第一时间到达、或者滞留太长,对灾区都会形成负担,本次地震灾区初期的情况确实没有接受国际救援队的条件。

  小泉崇对此表示理解。

  黄建发表示,现在条件虽然改善了,但救灾救助的路还很长,北川的老城区当天还发现了幸存者,后续搜救还要继续一两天的时间。

  听到这里,小泉崇赶紧说,日本救援队虽然将撤到成都,但如果有救灾要求请中国方面尽快提出,他们愿意出一份力量。

  黄建发表示不需要了,因为灾区的搜救很快就会结束。

  他们谈过后,我继续问小泉,日本救援队为什么会跑到最远的青川县、第一个搜救地点竟然是不擅长的泥石流现场,中日双方的沟通有问题吗?

  小泉崇说,因为他们15日中午11点半接到中方的通知,当天下午6点就集结队员出发了,沟通可能确实出现了点问题,造成一些时间的耽搁。他表示,中国政府是第一次接待国际救援队,可能有些经验不足,但日本方面也有责任,因为中方只是对救援地点提出方向和建议,最后决定权在日方。

  我算了一下,除了在路上,救援队第一批31名队员总计作业时间是在青川人民银行的半天一晚和在北川中学的一天,而第二批31名队员作业时间仅仅只一天。

  藤谷说,在本次救援活动中,日本救援队一共搜索出34具遇难者的遗体,其中有青川人民银行的母女,北川中学的32名师生,还在北川县城发现的两名遇难者。他们亲手挖出了15具遇难者的遗体。他说,灾难救援行动在不同的时间有不同的任务,正常的搜救时间就是发生灾难后一周,现在撤退,标志着日本救援队的搜救活动已经结束,本次地震救灾将进入医疗防疫阶段,如果中国政府提出要求,日本救援队会轮换医疗人员继续进行援助。

  下午3点多的时候,日本救援队员都已登车,车队中的一辆大客车却坏了。几名司机师傅忙了半天,仍然发动不起来,连救援队的专家也来指点,还是不行。一名司机师傅说,这是因为救援队没有能够营救出幸存者,那辆车不愿意载日本队员离开,想让他们继续搜救。最后只好把那辆车的人员分配到其他车上。

  对没有能营救出幸存者,日本队员都非常失落,在回成都的路上,队员们比来时更加沉默。糟谷说,没能救出一个人,真的非常无力和悲伤,真的非常抱歉。

  晚上9点半,车队进入成都市区。

  刚与他们分手,就从网上看到一名日本队员因为没能救出幸存者而辞职的消息。打电话给藤谷和糟谷,他们说应该不是真的,因为日本队员这时候还不能上网。他们都再次说:“真的非常无力。真的非常抱歉!”
  
  按照计划,由日本外务省亚洲・大洋洲局中国课地区调查官田尻和宏(TAJIRI KAZUHIRO)任团长的医疗队23名队员将于5月20日22时50分到达成都,进行为期2周的医疗救助活动。
  日本救援队乘坐这辆飞机返回东京。
  
   2008年5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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