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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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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1 16:24: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看完之后,有种淡淡的真实在心里。
    

   "咚!咚!咚!"

  一连串嘹亮的敲门声伴随着几缕刚来大地的阳光,趾高气扬的赶走了卓明早晨浓郁的睡意。

  他身体猛的一抖,撺着拳头的双手条件反射似的向两翼伸开,脚狠狠的蹬着床的尾端,嘴则转变成了一个标准的圆形,很有点象是一个中了子弹的汉奸在做垂死前的挣扎。

  "哈--欠--"这个懒腰终于伸了个痛快,他奋力揉了揉犹自迷离的双眼,翻了个身,嘟咙道,"来了,来了。"

  "咚!咚!咚!"

  敲门声依然很执着,丝毫没有一点妥协的样子。

  卓明打了几个翻身,又看看墙上的石英钟,终于还是坐起身来。

  "这敲门声哪象淑女,分明是个打家劫舍的土匪。"他小声发了几句牢骚,双手才极不情愿的向衣服的袖子伸去。

  早晨,按卓明的话来说,是一个由尤萍统治的世界。每到这个时间,她总是象女王一般,主宰着厨房,客厅中的一切事物,甚至包括卓明本人。

  颐指气使的发号施令声总是象一首首高八度的由美声唱法铸就的歌曲。

  "卓明,帮我倒盆水来。"

  "卓明,下楼去把牛奶端上来。"

  "卓明,快洗个盘子出来。"

  "快点,卓明,动作怎么这么慢,苯手苯脚的。"

  每当这时,卓明总是觉得自己象一个傀儡,就象伪满洲国的皇帝傅仪一样,是一个在霸权主义的缝隙下艰难生存着的傀儡。

  他怕她的叫喊,她的声调实在太高,一叫起来他就觉得象有无数根针在疯狂而又无情的调戏着他的耳膜。所以一看到她的金口欲开,他浑身的肌肉就忍不住发生习惯性的收缩。而这种收缩往往会使他的动作发生或左或右的变形,结果常常是欲速则不达。当然,这种差错的程度又与她的音高成正比。

  "不在沉默中爆发,救在沉默中灭亡。"这似乎是一句放之四海而皆准的名言。

  但卓明却只敢沉默不敢爆发。凭心而论,尤萍确实是包揽了绝大部分的家务,分配到卓明身上的只是"极小,极小的一部分"(尤萍的原话)。卓明也清楚,如果把尤萍所做的家务比做一头牛,那卓明所做的只是牛身上的虱子那么一小点。如果她的话语再温柔一点,哪怕是再温柔一点点,卓明也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就好象核反应一样,只要离临界质量稍微少一点点,铀就不会裂变。

  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是铀裂变了,卓明也没什么办法。他深深知道,没有尤萍就没有清香四逸的荷叶稀饭,就没有黄澄澄,泡酥酥的油条,就没有一口咬下去,脆生生直响的酸菜箩卜,就没有……等等,等等。如果真有一天忍不住在沉默中爆发,气走了尤萍,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恐怕那时等待他的就真是灭亡了。

  "还好,幸好她不是我的老婆。"卓明总是这样安慰自己,他早就悟出了精神胜利法的真谛。

  尤萍不是他的老婆,也不是他的女朋友,至少现在还不是。这已经是一个很让卓明欢欣鼓舞的事实了。他们只不过是室友而已,是两个碰巧租到同一个大房子的两间小卧室的室友。

  "等单位的房子一落实,我就可以到单位的食堂吃饭,从此脱离这个苦海。"这是卓明目前阶段最美好的理想。但单位的房子如同一切其他美好的事物一般总是那样遥远而虚无飘渺,他和她住在一起一晃就是一年半。不过他仍有耐心等下去,他一向认为聪明人最伟大的品质就是耐心。其实他只要每天稍微起的那么早一点点,就会有充分的时间闲庭信步到单位的食堂去和同事们融洽的共进早餐。但他没有这个毅力哪怕是早起一分钟。看来,聪明人最大的缺点还是没有毅力。

  "都准备好了,吃吧。"尤萍板在脸上的肌肉终于松弛下来,声音也柔和了,拿着筷子笑眯眯的招呼着卓明。

  这是一天中尤萍最美丽的时刻,至少卓明是这样认为。鲜花常常需要绿叶陪衬,丑可以衬托出美来,而尤萍此刻的美丽便是被她先前的丑陋所衬托出的丰硕果实。这是一种让卓明无法抗拒的美丽,它光彩夺目,雍容华贵,令人心旷神怡,甚至在卓明心目中还稍微带一点好景易逝的感伤。

  "你最爱吃油条,今天的油条炸的还不错,一个个都神气活现的。你别拈那根,上面有点糊了。吃这根吧。"尤萍轻舒玉手,夹了根最大的放在卓明的大碗里。

  卓明就更受不了了,整个的身体感觉象是在飘。

  当然,早餐的过程不可能象是举行葬礼一样的安静。他们会趁着稀饭或是牛奶的余温谈论一些或大或小的事情。与开饭前的局面截然不同,此时所有的话语都好象那根油条一般,被卓明狼吞虎咽的吃到了肚中,然后又滔滔不绝的从牙缝中倾泻而出。而尤萍更多的时间是当一名听众,一边睁着大眼望着卓明神情激昂的做着演讲,一边舞动着筷子,小口小口继续着饭局,干着两不误的事情。

  和绝大多数正常的青年男女谈话一样,他们的话题最后总是聚焦在爱情二字上面。

  "你是外地人,一个人在这边没个依靠,怎么也不找个男朋友?"卓明这句话的语气象是个热心的大妈。但他自己都觉得虚伪,这话与其说是关心还不如说是试探。若是尤萍真找个男朋友拍屁股走人,他恐怕就不得不绝食了。

  尤萍莞尔一笑,回问道:"你呢?怎么也没见你有个动静?"

  "我是男的,不用慌啊。三十岁也才刚开花的年龄,现在充其量是个花骨朵。嘿嘿,其实单位上现在有好几个小妞对我都挺有那个意思,我一时半会儿还拿不定主意该要谁。"从卓明脸上忘情的笑容看,他确实有些得意。

  尤萍撇撇嘴,低下头喝了一口荷叶稀饭,说:"你有什么好的,这么懒……"

  "不就说我家务不行吗。男人应该干大事,老这样困在厨房象个太监怎么成?"

  尤萍"噗嗤"一笑,说:"你整日手舞足蹈,高谈阔论,也没见干出个啥样。倒是饿一顿却象个雨打了的茄子。你不吃饭能熬几天?"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

  "只怕半天也熬不过。"卓明暗暗想着,肚子不自觉的收缩了一下,气焰也降了下去。低下头狠命的舞动起筷子。

  "不跟你说了,我得赶紧去上班。记住,饭吃完了把碗放到水槽里,菜没吃完就搁进冰箱,天气热。"尤萍收拾好自己的碗筷,开始清理衣物提包。

  卓明往后缩了一下脖子,将东西咽下去,说:"怎么天天都是同一句?"

  "你还好意思问。天天重复,你天天都犯错。懒的理你。"尤萍哼了一声,将门一带,风一般的出去了。

  平凡的日子就这么平凡的过着,谁也没去注意它,抱怨它。这和米饭虽然平淡,但却从没人嫌它不好吃是一个道理。

  不过日子平凡的时间长了就难免会孕育出一些波澜来。就象米放久了总会长出虫一样。

  这天下午下班后,卓明也象平常一样晃晃悠悠的溜达着回去吃尤萍的晚饭,他的步伐和在茫茫草原上吃草的牛一样悠闲。在老百姓中间流传着这样一句可能是由一个忿忿不平的女人发明的俗话,说是男人有了女人后就会变懒。这话本身有些流于偏颇,但对卓明而言就好象是度身定做的一般。尽管尤萍不是他的老婆,但某些使用权诸如借光吃顿便饭什么的还是归他。如果说娶老婆是买书,那么他和尤萍在一起便可以归结为租书一类。租书虽然失去了对书的所有权,但对书的内容除某些重要章节外还是可以一样欣赏的。

  与往常不同的是,卓明进屋时却听到了男人的声音,这是以前还从未有过的事情.

  卓明一进屋马上就觉得后悔,要是自己再细心那么一点点,在开门之前就发觉响动,说不定还可听到什么少儿不宜之类的内容。这也不能怪他有偷听欲或是偷窥欲,对未知世界的探索精神往往是人所共有的。

  不过他又庆幸自己进屋了,因为至少在此时此地,事情已暂时不会向着他最害怕的方向发展。他不知道那个男的是尤萍什么人,但卓明还是希望他最好和她带点血缘关系什么的。尽管他自认为对尤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他不希望她这么快就被别人带走,尤其是在他的房子到手之前。

  尤萍的笑容象阳光一般的灿烂,她或许因为太陶醉而根本没有觉察到卓明的入内。

  男人的嘴则张得很圆,浑圆的仿佛用圆规划出的一般。此刻他的目光正落在卓明的肩上,其神态不亚于刚刚发现了一个来自外星的生物。他看起来年纪比卓明小一些,白白净净的,留着分头。

  "饭做好了吧?"卓明故意问的很轻慢,顺手将外套脱了,向沙发上一扔,身体也追随着摔了过去。沙发委屈的发出了几声尖利的"嘎嘎"声,晃了几下,将卓明接住了。

  "你倒好,每天回来吃现成。我是你请的佣人?"和卓明预料的一样,尤萍转过头来,声调也提高了八度。

  果然,男人嘴上的圆又明显大了一个号码。

  卓明笑了,这其实是一种得意的笑容,不过他巧妙的利用了脸上肌肉的变化,使之在一瞬间就改变了性质,看上去更象是在谄谀:"家里你是做的多一点,以后我早回来一点,多做一点还不成吗?哟,这是你朋友呀,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介绍?"

  男人方才如梦初醒,结结巴巴的说:"哦,我……有点事,先……走了。"不待卓明回话,早已低着头,象战败后的日本鬼子撤退一般,灰溜溜的去了,空留下一连串"咚咚咚"的下楼声。

  "喂,吃了饭再走吧。"尤萍追到门口。

  "不了。"声音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我还以为今晚有客人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呢。"卓明将双手枕在了脑内,翘起了二郎腿。

  尤萍瞪他一眼,说:"还死躺着干什么?来帮忙做饭。"

  "他是你什么人?"卓明站了起来,抖抖裤子,也把这个压了许久的问题抖了出来。

  尤萍捋起袖子,向厨房走去,头也不回的说:"你管呢?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卓明也跟了进去,说:"那小子好象对你有点意思。"

  "哼哼。"尤萍鼻子哼着笑了两声,象是在向卓明炫耀自己的战果。手也没闲着,开始切起白菜来。

  卓明厚着脸皮也笑了两下,说:"那小子怎么配的上你,你跟他岂不是一朵鲜花……"

  尤萍切了几刀顿了一下,又切了几刀,又顿下来,转过头皱着眉毛望着卓明,气哼哼的说:"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搬出去吗?"

  "老天,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卓明沉默了,脑海中开始飞速闪现出以前和她的种种对话片段。

  尤萍也不再说话,将所有的怒气全部发泄到了那窝无辜的白菜上。原本要切成块状的白菜,被她"叮叮咚咚"手起刀落的一阵乱砍,早可以用来包饺子了。

  "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卓明小心翼翼的总结了自己的思路。

  尤萍脱口而出道:"你早就盼着我找个男朋友搬出去,你好独占这间屋子,"顿了顿又低声说,"不想想我……我天天都为你做着……做着……饭呢。"说到这里,只觉鼻子一酸,眼泪已在眼框中滴溜溜的转了。

  卓明一把抢过菜刀,说:"给我。"

  "你干什么?"

  卓明笨拙的在那菜泥上剁了几刀,说:"今天我来做饭。"

  "你……你闪一边去。"尤萍用尽力气抓住他握刀的手,想抢过来。

  卓明则死死握住,说什么也不放。

  两人推来推去几个回合,尤萍见不是对手,便把嘴凑过来,亮出一口银牙咬了上去。这一招果然立杆见影,卓明"哎哟"一声,手猛的跳开了。

  厨房里又响起了尤萍"叮叮咚咚"的切菜声。

  "我知道我白吃了你很多顿饭。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我多做一顿,就少欠你一点。"卓明揉了揉嵌下几个红印的手背,立在一旁,呆呆的说。

  "谁说你白吃了,谁说你欠我了。"尤萍放下菜刀,终于忍不住掉下泪来。

  两人就这样愣愣的站着。

  过了好一会,卓明才说:"米……淘了没有?"

  他发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尤萍没有回答他,自己慢慢的蹲下身去,轻轻将米坛的盖子揭开,将双手埋进了雪白的大米里。

  "你直接用手捧啊,怎么不用杯子盛?喂,米还没淘呢,你就这样倒到锅里去了……"卓明看到尤萍已固执的完成了一切,方才住了嘴,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回到了客厅,无力的瘫软在沙发上。

  屋里很安静,只有卓明屋内的石英钟透过半开的门还在努力发出"啼嗒,啼嗒"的声音。卓明呆坐了一阵,就将头靠在靠背上,合上了双眼。

  ……

  "行了,可以吃了。"尤萍象往常一样叫他吃饭。

  "今天做饭时,你的声音最小,不过却咬了我。真是会叫的狗不咬人,不叫的狗反而……"看尤萍的眼圈又开始变红了,卓明才打住了自己刚刚想好的,准备用来逗她笑的话,说,"其实我问你怎么不找男朋友只是……"

  "行了,没什么。"尤萍努力做出了一脸笑容,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说,"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哇,好丰盛的晚餐。"卓明很夸张的舞动着双手,开始耍起筷子。

  尤萍看他两眼,喉咙蠕动了几下,说:"我已经决定明天就搬出了。"

  卓明吃惊的看着她,冷不防"喀"的一声嚼到饭里的一块小石头,痛的捂住了嘴。

  "你怎么了?嚼到石头了?老是这么不小心,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你教我怎么放的下心?"说到这里,尤萍的泪珠又开始跃跃欲试了。

  卓明的脑中此刻就仿佛有千军万马在疯狂的撕杀。她突然提起要走,怎么自己的心脏就仿佛被千斤的巨石压着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以往对她高声斥责的心悸怎么就消失的不知所踪?他很不明白。越不明白就越想明白,越想明白就越不明白。千军万马的撕杀也越来越激烈。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卓明站起身来,望了尤萍一眼,饭也不吃就进了自己房间,掩上了门。

  尤萍也不想吃,回了自己房间,开始整理衣物。她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说出了明天要搬出去的话。她根本就没有联系房子,搬出去后又搬到哪里去?她完全可以再留下来,卓明只不过是和她一样的室友而已。就算他想让她搬出去,他也只能是纸上谈兵,因为这个权力在房东手中。

  会不会是自己太敏感?他问自己有没有男朋友说不定不是那个意思。但是他问时,自己怎么就会不高兴?就会自然而然的往那个方面想?就会感觉到心里一阵绞痛?难道自己已喜欢上他了?老天,这太可怕了。不过,越是这样她就觉得自己越应该搬出去,既然不会有结果又何必呆在这里空耗青春。女人的年龄是经不起耽搁的,自己已经二十四岁了。但是,和他一起住了一年半,准确的说是一年零一百八十七天。自己能这样忍下心说走就走吗?

  她一边胡思乱想了,一边整理着东西。夜幕不知什么时候已笼罩下来,她也收拾累了,软软的躺在了床上。

  ……

  "咚!咚!咚!"

  一连串的敲门声惊醒了尤萍的瞌睡。

  看看窗外,天已蒙蒙亮了。

  "糟糕,还没做早饭呢。"她从床上跳了起来。"阿哧"一声,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才发现昨晚没盖被子就睡着了。

  开门一看,卓明缠着围裙,正笑吟吟的望着她。桌上早放好了满桌的饭菜,正雾蒙蒙的冒着热气。

  "对不起,以前我太懒了,做家务老不积极,还不虚心接受你的教育,所以……"卓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有些不好意思,"家务事我差你太远了,自己不能独立掌勺,就把你昨晚做的饭菜重热了一遍。以后你还要多调教我。"

  尤萍觉得自己的鼻子又有点酸了。

  卓明突然低下头去,说:"不要走,我离不开你……的饭菜。"

  尤萍也低下了头,好半天才说:"恩,就只离不开饭菜?"

  卓明只觉浑身热血一涌,上前一步将双手放在尤萍肩上,脸就凑了过来。

  尤萍"格格"一笑,一弯腰躲到他身后,说:"我昨晚感冒了,当心传染你。"

  卓明双手没收回来,直挺挺的伸在空中,很有点电影里面的僵尸风范,突然他冒了一句:"他妈的,昨天那小子是谁?"

  尤萍眨眨眼睛,回眸一笑,说:"你不是说你一向春风得意,连你们单位的几个小妞对你都挺有那个意思吗?我就不行?"
(钓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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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1 16:57:42 | 显示全部楼层
还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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