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 轨
我，熙熙攘攘人群中的普通人，已婚，每天的周而复始让我如行尸般的生存着。班车准点来到接送地点，我越过人群与车辆迅速地登上，车子颠簸着，好像要将我肚中隔夜的食物倒腾出来才罢休。一阵睡意袭来，插上mp3暂时小憩一下，然而我的思绪却在肆意地翱翔着，穿越时空，进入我的天地，幻想是我的癖好。仿佛能从中得到满足不了的东西，包括感情。
一阵刹车声将我从幻想时空中唤回，到公司了。整理好衣装与表情，又是漫长而枯燥的一天，简直将我的肉体一点点地侵吞，最后只剩下躯壳。漫不经心地跨入电梯，想到等待我的又是一张张令人生厌的脸孔，我的心都快要扭曲了。简直不明白我为什么而活着。
与往常一样，静静地坐在属于我的那张位置，漠视一切与我无关的事。正想去茶水间，经理走到我跟前，说：“你今天安排一下晚餐，增加一个人，标准稍微提高一点。”“好的，我马上去办。”接过指示，我预定了一家离公司比较近的餐馆。像这样的工作每天都雷同，见怪不怪了，对于我，不管来什么人都不会觉得惊奇，因为那都是一群脸孔不同内容相同的人而已。经历了三十个春秋，能让我为之感叹的人似乎从未出现过，过于平静的生活，失去了对人生观的新认识，对事物的新看法。
晚上，公司为欢迎一个总公司派来调研的人一起在我预定的餐馆就餐。大家各自就座，刚好凑齐一桌，我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与平时接待来客一样，那种常规的客套开始了。我似乎还未看到来客的脸，不经意地抬起头来想略微看一眼即可，然而这一眼没能马上移开，映入我眼帘的是一张比较白皙，且眼睛不大，小而薄的嘴唇有些像女孩子，坚挺的鼻梁，很普通的一张脸，只是我此刻的心忽然被抽动了一下。我们相视了5秒钟便移开了。晚餐在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经理他们都有了些微的醉意，那位客人似乎还清醒着，我一一与他们道别，走到自己的小车旁，经理吩咐我不要开车了，以免发生意外。我说我没怎么喝，不会有问题。踏上车的一瞬间，我朝那位来客看了一眼，没想到正好接触到他的目光，半眯着的眼，上下将我打量着，好像被剥光了一样，让我很不自在，逃也似的钻进车，发动引擎飞一般的冲向行车道。怦怦跳动的心还未平静，奇怪自己怎会有这种感觉，多年来沉寂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苏醒了一般。不知自己是如何驾车回到家的，恍惚中看到老公那张熟悉的脸，微笑着接过我手中的包。仔细端详了一番，为何此时没有刚才的那种悸动，也许看的太久的缘故吧。
这一夜我辗转着，第一次感受失眠，竟是如此的无奈与痛苦。忘着熟睡中老公安祥的模样，轻微的鼾声有节凑地一起一落，他经过一天的劳累享受着夜晚带给他的安逸。而我此时的心境谁能了解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婚姻，所谓的夫妇，所谓的人生最完美的阶段。那么，让人们为之痛恨的婚外恋又为何让许许多多的人沉迷其中，敢于冒其险。其中的乐趣究竟是什么？仅仅为了宣泄与尝试，或者是一种流行。
经过一整夜对婚外恋的思考，给我平淡的生活增添了新的烦恼，究其原因是因为那个人停留在我身上许久的目光吗？是我自作多情吧，回想以前，只是自己太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而已，如今只是万万人群中的一人，怎会让我如此理解不透。那么，那阵触动是为何呢？带着满腹的不解来到了公司，轻轻地推开门，看到大家都已到齐，而我却是最晚的一个，迟到了？抬头看了一下挂钟，8点还差五分，缓了一口气，外面的寒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渐渐抚顺凌乱的卷发，继而开始我一天的工作。忽然客厅外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经理打着哈哈和那位客人相继走进了办公室，我的心又开始莫名的悸动。微微抖动的手差点打翻手中端着的茶杯。小薇看到了问我：“你怎么了，冷吗？”“噢，不是，不小心而已。”我慌乱地掩饰着。感觉自己的脸颊腾得红了起来。噢，我这是怎么了？好像不是曾经的我了，到底在紧张什么呢？
还未抚平我那躁动的心，那人竟然慢慢踱到我跟前，只听见一阵磁性的软软的男中音在我耳边响起：“请问有咖啡吗?”“噢，有，我去给你拿。”我简直是跌跌撞撞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茶水间拿出咖啡递到他的手中，突然，触电一般，我碰到他的手了，虽然只是轻轻一触，但已感觉到他的手很软且宽厚，一定很温暖。我呆呆的想着。“谢谢，还要你亲自给我拿。”他礼貌温文尔雅的向我道谢。“没什么，举手之劳。”我发出微小的声音，不知他是否听到了。我像做了亏心事一样，赶紧避开了与他的交谈。怦怦跳动的心仿佛要从胸中跳出，感到有些痛，轻轻按着胸口，命令自己一定要镇静下来。这一天，过的出奇的漫长，我的整个人在恍惚中度过了。听到挂钟发出当当的撞击声，我才醒过来，该是下班时间了。匆忙收拾桌面上零乱的文件，拎起挎包像逃难似地逃离了办公室，一整天感觉被浑浊的空气压得喘不过气来。我完全被自己搞糊涂了，不明白这是否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那他究竟什么地方吸引了我？百思不得其解,忽然眼前又闪过他审视我的那种深邃的目光，仿佛看一个怪物，久久停滞不动。
呆坐在车里，不想立刻离去，感觉心好像被某种东西牵动着，一直不能平静。将身体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握着方向盘的手还未放松。多年来宁静的生活真的会在此刻被打乱？对未来不抱有幻想，平平淡淡才是真。那么有爱就有痛又意味着什么？难道我从未爱过？现在才是真爱？夜幕降下来，发动车子飞快地穿梭于车流中，就如同我的思绪一般随风飘逸着。如能将一切烦恼置于脑后，如果没有这样的相遇，如果我的心不曾触动，那么还是原来的宁静世界。至少我会将一切看的很淡。
他的行程是一星期，可现在才过去三天，从未感觉时间过的如此缓慢。而他每天的出现，似乎成了我的一种期盼。偶而的离开会让我感到心中掉落了东西一样惶惶不安。不外出的时候，他会坐在我对面，像是特意的，我这么想。几天下来，我已没有初时的惶恐与紧张了，自然而镇静的做自己该做的事。喜欢用余光去观察他的存在，空闲之际，我们还能交谈一会儿。他依然是半眯着眼温和的看着我，浑厚的男中音对于我是一种享受。渐渐地我了解到他的家庭背景，是那种很有家教的，因为他的谈吐中时不时地表现了他所受的教育，彬彬有礼。对待女性不失温柔与稳重。我们愉快地交流着，很喜欢他的笑容，显示了一个大男人的可爱与魅力。我愈加感到他在吸引着我，就像喝了迷药一般，所有的神经被他的一言一行牵动着。
我真的越轨了吗？
终于当他拖着行李箱向我们辞行时，我的心沉了下来。像是掉入了深谷，无力回到地面。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目送他远去的。仿佛他的离去将我的心也带离了，而现在的我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我彻底地陷入了婚外恋的魔窟中，欲罢不能。
我的生活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改变，我似乎找到了方向，每天都很有干劲，每天在为另外一个人而活着。老公对我的改变并不在意，对于他，我的好心情只会让他更开心而已。那样，他就知足了。我该愧疚吗？一种声音在说：“别在意。”
我不再每天戴上面具掩饰自己的内心是空洞的，因为现在的我觉得很充实，生活很美好。是另一种期待满足了我的私欲。我会因此而一发不可收拾吗？不想马上知道答案。这是我现在的真实感受。发现自己变年轻了许多。
今天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嘈杂，大家都在议论纷纷。经理忙着进进出出，看到我的桌面上堆了好多东西，一看原来是董事长要来视察，这下又该我们忙了。仔细整理了桌上的行程表，一行字跳入我的眼帘，他的名字也在里面，他也要陪同过来。一阵惊喜立刻传遍了全身，仿佛电流一般，将我的心点燃了，我的喜悦无法掩盖。
经过几天的紧张筹备，经理要我去机场接机。这简直就是喜从天降，挡也挡不住。想到再过三个小时便能见到他，我兴奋的打扮着镜中的我，一定要给他惊喜，让那种目视在我身上停留的更久，我信心十足。
董事长乘坐的航班终于到达了，我焦急地等候在通道，在人群中搜寻着他的身影，看到了，那高大的身影，那似曾熟悉的影子，我的视线一刻不能错过，紧盯着。生怕随时便不见了踪影。这是怎样的期盼啊。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等待的滋味，那样的情怀无法言喻，只想他也能了解到。他们通过安检，走出通道，我赶紧给董事长拿行李，可是却让他挡住了，他说太重，由他拿吧。这是毫不做作的体贴吗?我被感动着。我陪同董事长讲述着上海的面貌，以及上海的巨大变化。从未发现自己竟是如此能说会道，而且言谈中透露着精干与睿智。我这样夸自己。他，默默地倾听我们的对话，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是欣赏？是研究？或者只是随意的旁听？
一路上我们没有中断过交谈，董事长的健谈出乎我的意料，而他的慈祥更是让我受宠若惊。当我刚刚感到口干舌燥的时候，忽然眼前出现一瓶矿泉水，回过头一看，是他递过来的。我的感动再次涌动着。他真的一直在关心我吗？回眸报之一笑，又触到了他深不可测的眼神。是那种充满了关怀与怜惜的神情，温和中不失款款深情，我的心再次被触动着，默默接受他的那份眉目传情。
接待董事长的重任落在了我的肩上，忙碌着将要进行的视察点，日程的重新安排，宴会的预定，这一切的一切我应付自如的面对着。在安排董事长会议室休息的片刻，我微微地缓了一口气，许久不曾忙碌过了，几天的陪同让我有些疲惫。正想给自己转换一下心情，他突然来到我身边，递给我一杯冒着热气的红茶，我感激地接过杯子，我的手再次触到了他的，那软软的感觉又袭遍我的全身。我简直有些情不自禁，差点撒出杯中的茶水，一阵晕眩让我感到摇摇欲坠，也许是几天来积压的疲劳加上见到他的喜悦，夹杂在一起我真的有些无力招架。他轻轻扶正我的肩膀，恍惚中发现他正默默地注视着我，心跳急速地跳跃着，全身的血液在此刻沸腾，我们的距离是那么的靠近，他握紧我颤抖的双手，关切地说：“累了吧，接下来还会忙一些，不过有我在，不用担心。”他像兄长一样关心着我的心情与身体，但更像一位相知已久的知己默默地了解我的一切。我枯竭已久的情感在翻腾，在狂奔，在倾泻，在这一刻越过了婚姻的界限，打开被囚禁的枷锁，毅然地面对情感的冲击。
结束晚宴，我与他来到咖啡馆，仿佛是等待已久的心灵之约，让我们同时感受着这偷来的喜悦。我们默默无语的对坐在柔软的沙发上，相互凝视着对方，如能让地球停止转动，我将会感激不已。打破长时间的沉寂，我们各自要了一份茶水。想说的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也许已经了解了，无需再用语言来表达。他仍旧紧握着我的双手，那样的温暖与安全感是从未有过的。我希望能一直这样被握着，永远不松开，仿佛是我的救命草，一旦松开，我便失去生命。我曾经枯萎的生命之树忽然间盛开了，凋谢的花瓣在经过甘泉的浇灌后恢复了鲜艳，碧绿的枝叶再次伸展开来。就如同干枯的井被有心人发现，在经过挖掘之后，得到了滋润。他悄悄地问我：“你幸福吗？”我不知该如何回答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你呢？”他沉默着，低下头轻啜着茶，继而幽幽地说：“你觉得幸福是什么样的？”“爱与被爱”，我脱口而出。他笑着轻轻抚摸着在他掌心的手，“那你爱过吗？”我摇摇头，忧郁地说：“好象没有。”“那对我呢？”这么直接，惊地我差点失声叫出来。我躲开他脉脉含情的注视，想要抽出被牢牢握紧的手，可是任凭我怎么努力，他始终都不松开，相反握的更紧。其实我喜欢这样的感觉，亦真亦假。“那你觉得现在的我们是在相爱吗？”他仿佛很痛苦，那种被折磨的透不过气来得痛把他那张温和的脸变得有些扭曲。“我想爱，但是你好象离我很遥远，触手可及，却又抓不住，你若即若离，若隐若现。像生活在我的梦里。”他又眯起眼，像在追寻梦中的我。
我竟能活在某个人的梦里，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怀，像雨像雾又像风，虚无缥缈，带着梦境与我不期而遇。那么他呢？对于我来说是真爱吗？刻骨铭心的爱？还是像昙花一样，只展现一次脆弱的生命，以后就是永久的消失。我的这种爱恋能维持多久。
当我们走出咖啡屋时，已经快打烊了，我们是最后一对离开的人。像恋人一样，他依然握着我的手，一个让我平静了三十年的男人在我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无法抹去这份惺惺相惜的感情，虽然是那么短暂，但已足够让我体会到了爱与被爱。我们相拥着坐在车里，久久地凝视着对方，心里没有欲念，没有急不可待，更多的是无奈与不尽的惆怅。我慢慢地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泪水悄悄地滑落下来，一阵痛楚掠过心头，撕裂般的疼痛着。抑制不住的伤感，让我轻声地啜泣起来，他托起我流满泪水的脸，小心翼翼地为我擦拭。然而感情的闸门一经打开，便一发不可收拾，越流越多的泪将他的衣襟湿透。似乎压抑已久的情感之门被撞击之后，就再也不能修复了。我不懂为何痛哭，为谁流泪。
静静的夜晚将我们包围着，仿佛置身于地球以外，漫漫长夜不要拂晓，让我们能更久的拥有这份眷恋。那晚，我没有回家。
这次的视察非常圆满，经理的忙碌终于得到满意的结果，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目送董事长的离去，我的心出奇的平静，仿佛激情已随之远去，带着伤感与眷恋看着他渐渐地消失在我模糊的视线里，一切又归于平静。
相聚总是短暂的，更何况像我们这样的昙花一现。完全没有去考虑结果会是怎样，只珍惜拥有时的那种幸福与满足。我不曾期待他会给我承诺或是圆满的答案，那样的话我会怀疑。人的感情为何那么不堪一击，当那份情从天而降的时候，我还没有做好准备，然而将要考虑接受的时候，又无声无息地离我远去，这是怎样的一种人生啊，永无止境的折磨。
收拾好隐隐作痛的心，该面对的总是躲避不了。偶尔会接到他的电话，静静地倾听他的问候，一股暖流越过心田，这比见面更加欣喜。被默默地爱着，关心着，难道还不够吗？将这份哀愁与苦痛深埋在心底吧，我默默地下定决心。漫漫的人生旅途会因为这份得不到的情感而永久的期待，虽然不会有结果，但我愿意独自去体会与感悟，茫茫人海，未必都会尽皆人意，留有一种淡淡的伤痛那不是很诗意吗？
我们的感情像过往云烟，渐渐地远去，又若隐若现地徘徊在我的周围，挥之不去，那就让它成为永久的回忆吧。 |
发表于 2005-12-28 19:3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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